B站,“我們一起學雞叫,一起臥槽臥槽臥槽”直播間。
名字很不正經,但直播內容相當正經。
作為新生代知名魔術師之一,姚天今天有工作耽擱,無法親臨中國魔術杯賽現場。
等演出結束,他匆匆趕回家,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就打開了直播。
姚天平時會在B站發布魔術教學,偶爾也會帶大家觀看直播,什麼足球、NBA、LPL等等,並不局限於魔術比賽,平台粉絲足有六十多萬。
而兩年一次的中國魔術杯賽,他當然不會錯過。
【姚天老師的解說比青瓜視頻那個傻逼好多了,他根本不懂魔術!】
【專業的事就不能找專業的人來做嗎?】
【剛剛那個文胸魔術笑死,現場氣氛恍如我在泰國看人妖表演……】
【那個魔術師怎麼知道觀眾的選擇,他用了托嗎?】
“這種專業比賽,很少人會用托,即便是托,也是更高級的preshow。”姚天喝了口咖啡,“魔術師用到的是強迫選擇法,原理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神奇,隻是氣氛烘托很不錯,我給70分。”
【天天太嚴格啦,評審團都給77.4!】
【臥槽!童然來了!】
【誰?】
【嘰嘰嘰嘰嘰是漂亮弟弟!我一個魔術小白,就是為他而來aaaaaaa!】
【嗚嗚嗚哥哥微博都發預告了我還是沒有買到票,我好恨!!!”
【可是,你們說的人呢?】
主持人下場,舞台幕布卻遲遲沒有拉開,更沒有人走上台。
觀眾席響起竊竊私語聲,上萬個人的聲音相加,現場瞬間變得嘈雜。
忽然,有人從第三排座位席中間站了起來,他穿著軍綠色襯衣,扣子並未係上,露出內搭的白色T恤。
童然手持拍立得,走到某位寸頭男士身邊:“要拍照嗎?五元一張,即拍即取。”
寸頭:????
童然露出一笑,“拍嗎?”
寸頭不認識童然,起初以為是主辦方準備的彩蛋環節,但聽見觀眾席裡有人叫出了童然的名字,又見少年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既然被選中互動,他當然不會拆台,“那拍一張吧。”
“支付寶還是微信?”童然取出打印好的收款碼。
寸頭:“……”
不是,我不就是個配合表演的工具人嗎?還真找我收錢?
寸頭巨冤,不過想想也就五塊,當拍照留個紀念了,“支付寶。”
“謝謝惠顧。”
“哢嚓——”
閃光燈亮,寸頭得到一張照片。
他盯著掌中背麵朝上的相片紙,興致勃勃地問:“我能看嗎?”
童然:“當然,這是您的照片。”
寸頭並不認為這隻是張照片那麼簡單,懷疑照片中藏著魔術師準備的“驚喜”。
正當他準備揭開時,突然想到了節目名字——《鬼影》。
“你該不是想嚇我吧?”寸頭警惕地問。
童然麵露困惑:“先生,我不明白。”
“嗬,”寸頭確信了照片有古怪,痞笑道,“我膽子很大,希望你彆後悔抽中我。”
我已經後悔了,謝謝。
你話太多,活像個托!
童然吐槽還帶押韻,麵上卻保持著微笑。
等寸頭揭開相片紙,隻看見照片在慢慢顯影,並沒發現任何異常。
他愣了愣,真的隻是拍照?
不對,或許魔術從現在才開始,魔術師想要當著他的麵施展手法!
然而寸頭又一次猜錯。
童然直接轉過身,走向了專業評審席。
一共十位評審,包括徐修平在內都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童然目光掠過徐修平,落在個叫叫張小莉的女評審身上,對方曾拿到過世界魔術大會“一般類魔術”的第三名,在國內也很有名望。
他同樣問張小莉是否願意拍照,張小莉自然不會拒絕,並提出和評審們拍張合照。
到這時候,還沒人看出來童然想要做什麼。
連姚天也不理解。
姚天對童然的印象很深,幾個月前,他曾出於徐家的授意公開內涵過童然,卻被童然以一場直播魔術打臉,不得不刪博挽尊。
當時他就有預感,以童然的能力不會一直默默無聞,對方會很快成長起來,徐家根本壓不住。
但他沒想過會這麼快。
這段時間,他時常從同行口中聽見童然的名字,也看過童然不少次演出。
童然留給他最鮮明的記憶,並非魔術本身的精彩,而是對方在節奏把控以及調度觀眾情緒上的天賦。
他相信,童然絕不會做無用流程,拍照一定有其目的性。
“如果照片本身沒有魔術效果,那效果也許會延遲發生在被拍照的人身上,另外,也有可能是下一階段表演的鋪墊。”
“什麼鋪墊?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他的托。”
姚天一邊回答網友提問,一邊看著童然走向舞台,轉瞬沒入了側麵光線照不到的黑暗處。
等童然走上舞台,手中已經多了個四四方方的蛋糕盒。
幕布隨之被拉開,露出了“家”的雛形,和大多魔術節目簡單的道具陳設不同,此時的舞台就像小品或者情景劇的錄製現場。
有門、有牆、有窗,還有櫃架、沙發和桌椅。
隻是空間略顯逼仄,家具也很舊了。
童然站在家門口,取出鑰匙開門。
“妹,我回來了。”
童然在玄關處換鞋,將換下的球鞋端正擺在鞋櫃上。
鞋櫃旁有一個木製的掛衣架,架上隻掛著一套女款的中學校服,童然輕輕撫了撫校服,似想撫平校服上不存在的皺褶,接著他脫下外衣,將襯衫掛在了校服旁邊。
“今天拍了44張照片,一共賺了220塊,”蛋糕盒被童然放在茶幾上,他解著盒上的絲綢係帶,自言自語,“生意越來越穩定了,再攢幾個月,我們就能給爸媽換一個好點的墓地……哦對了,我還想換個離你學校近點的房子,就是房租有點貴,我打聽了一下,月租至少4000。”
他好像話家常一般,絮絮叨叨說著未來的計劃,以及今天發生的事,當提到“遇見個奇怪的顧客,懷疑我要嚇他”時,場中響起一陣輕笑。
寸頭:“……”
大可不必如此即興。
隻是在笑聲中,觀眾們又隱隱感覺瘮人,因為房間裡明明沒有彆人,隻有童然一個。
【他在和妹妹說話嗎?妹妹人呢?】
【名字叫《鬼影》,妹妹不會是鬼吧?】
【爸媽也有可能,他說了爸媽的墓地。】
【所以拍照是為了鋪墊他是個攝影師?靠拍照謀生養妹妹?】
【沒準兒是在等舞台布置,這麼複雜的場景得要點兒時間吧?】
網友們根據童然透露的信息猜測劇情,也猜測著他每一步的目的。
而此時,童然已經揭開了盒蓋,盒中是一份水果生日蛋糕。
“我今天路過了你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童然給蛋糕插上了一支蠟燭,“那家店賣太貴,8寸蛋糕也要兩百多,等明年你生日,我再換個大蛋糕。”
他點燃蠟燭,雙手合十,“先來許個願。”
忽然,蠟燭無風熄滅。
童然茫茫然盯著蠟燭,而後又看向半空,喃喃道:“妹,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