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他卻冷冷地盯著水下,眉頭也沒有片刻舒展,眼裡壓著淡淡的不耐,仿佛下一秒就要發火。
“兩臂保持夾緊頭部,上下劃水帶動腰腹發力,這樣才不會累。”
三跪九叩都沒你拜得標準。
“腳尖繃直,不需要屈膝打腿,動作不標準容易對膝蓋造成損傷。”
美人魚可不是美人蛙。
“動作放緩一點,才能遊出波浪律動。”
又不是競技比賽,和誰搶第一呢。
儘管陸思閒滿心焦躁,但說出口的話卻始終很溫和,甚至稱得上溫柔。
從小到大,他還不曾對誰這樣有耐心,強行收斂著脾氣,好似供了個祖宗。
童然看不見陸思閒的表情,也聽不見他的心音,還有些慚愧自己誤會了對方。
他原本對陸思閒的教學水平不報太大期望,沒想到陸思閒教得很仔細,而且一直在鼓勵他。
漸漸的,他也把握住了要領,能夠遊出漂亮的形態,事後隻需要勤加練習,培養出身體記憶就行了。
離開泳池已經十點過了,池中陸續來了些人。
童然心情極好,殷勤地詢問陸老師中午想吃什麼,直到陸思閒回答“去機場吃”,他才想起來對方馬上要走了。
情緒霎時間低落下來,童然拽了拽陸思閒的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叫人留下來?顯然不現實。
自己也不可能跟著對方走。
“我送你去機場吧?”童然看了眼時間,“反正還早。”
“不用了,來回跑麻煩,”陸思閒稍稍一頓,又道,“你不是要在美國多留一段時間嗎?有空可以來找我。”
童然一想也是,既然確定在美國演出,短期內他就不會回國。
壓下心頭的不快,他不太明顯地笑了笑,“機票你出嗎?你之前還說我來美國請我坐頭等艙,結果還是不是我自己買的票。”
陸思閒耐人尋味地瞟了他一眼,“嗯,我出。”
陪陸思閒收拾好行李,童然直接叫了酒店的送機服務,目送對方上了車,他才慢慢折回房間。
兀自發了會兒呆,童然打電話給前台,換回了大床房。
下午,凱恩準點來接他,一見他就問:“怎麼有點沒精神?昨晚沒休息好?”
童然敷衍道:“時差沒倒過來。”
“你以後會經常出國表演,習慣就好了。”凱恩沒多想,一邊開車一邊和他聊起了肯特醫生的情況。
肯特和凱恩認識多年,和彆的魔術師也經常有合作,就比如童然在大田魔術節上見過的泰國魔術師巴頌,當年表演用電鑽鑽臉,事前就找過肯特做谘詢。
“我昨晚和他做了溝通,他已經知道了你的需求,”凱恩說,“具體情況,等你到了再說,希望他能幫助我們解決難題。”
童然嘴上應著,心裡卻很漠然。
或許受情緒影響,他預感情況不會很順利。
果不其然。
肯特也沒有想出太好的辦法,反而否定了童然提出的幾種方案,隻保留了插管一項。
但也並非在動脈插管,而是像做胃鏡一樣,將軟管插入胃裡,管頭一端綁上個類似於氣球的容器,可以儲存一定氧氣。
“你不願意手術安裝內循環呼吸機,所以氧氣存量有限,”肯特扶了扶眼鏡,“你必須配合練習憋氣,吸氧一分鐘就得憋氣20分鐘,這樣才有很小的可能實現魔術效果,你想試試嗎?”
童然不願意放棄任何可能,當即點頭。
“我要提前說明,這種方法並不保險,我們首先得嘗試插管。”
由於插管需要麻醉,肯特暫時沒有準備,隻承諾儘快安排好時間,三天之內通知他們。
出了醫院,凱恩便歎了口氣。
童然倒是不太失望,半開玩笑道:“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改一下,打破閉氣時間的最高紀錄也不錯?”
凱恩搓了搓臉,強打起精神,“再想想辦法,我們肯定能想到。”
兩人共進了一頓晚餐,童然回到酒店。
上樓時,他還找錯了房間,刷不開門卡才反應過來,房間不是昨天那一間,陪伴他的人也不在身邊。
童然抬眼看了看房間號,自嘲一笑。
剛準備離開,一位保潔忽然出現,“先生,您在房間裡落下東西了嗎?”
童然見保潔誤會了,忙解釋道:“抱歉,我隻是走錯了。”
“先生,您真沒有丟東西?”保潔提示道,“我在記事本裡發現一張卡,卡上有中文簽名,同事說是您的名字。”
“我沒——”童然忽地一頓,改口道,“或許是我朋友……不好意思,能讓我看看嗎?”
保潔麵露遲疑,可想到童然入住前房間裡確實沒有這張卡,名字又對得上,還是交了出來。
童然疑惑地接過卡片,隻一眼,眸中已漾起笑意。
卡片和信用卡看起來很相似,卻是全黑的顏色,上麵有燙金的VIP和一行英文,翻譯成中文便是——
頭等艙機票年度貴賓卡。
作者有話要說:鷺鷥:快來。
——
先發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