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1 / 2)

陸思閒落地,摘下咬在嘴上的手套,邊戴邊說:“你臉上有雪碴子。”

童然:“……”

嗬。

“我們換個地方?”陸思閒問。

童然:“去哪兒?”

陸思閒嘴角輕翹:“帶你飛。”

臨近中午,幾人從緩坡登上峰頂,其實陸思閒挑的這座峰坡度不算陡峭,而且周圍沒有多餘的岩石和樹,即便摔倒了也不容易受傷,安全性很高。

可童然麵對超過40°的斜坡,雙腿還是有點發軟。

陸思閒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害怕?”

童然理直氣壯:“怕有什麼奇怪?”

“我小時候第一次體驗高山滑雪,其實也很怕,”陸思閒眺望著無邊無際的銀白,“那時我爸陪著我,你猜他跟我說了什麼?”

童然心想無非就是安慰和鼓勵。

陸思閒憋著笑:“兒子,你相信我嗎?”

童然:“……”

“不好意思,我記錯了,事實上他說的是……”陸思閒微笑著伸出手,“baby,doyoutrustme?”

童然眼睫微顫,片刻後,用力握住了對方。

他們自坡頂俯衝而下,揚起雲團似的雪浪,從未被人踏足過的白雪鬆軟深邃,載著他們疾馳而行。

風裹挾著碎雪拍打在童然臉上,雪鏡外白茫茫一片,他整個心都快跳了出來,就像第一次坐翻滾列車,當列車升至高點,心臟驀地失重。

他真的在飛。

和魔術裡的飛翔不一樣,他的工具不是冰冷的鋼絲線,而是大自然贈予的風和雪。

童然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地放鬆,感受到掌心的握力,他也遺忘了恐懼,隻剩下形容不出的刺激和暢快,仿佛連靈魂都是自由的。

他很想大叫,卻死死咬住唇,就這麼悶不吭聲地隨陸思閒一滑到底。

終於,風停了。

尾隨的雪浪也在陽光下膨散,雪粒落滿了兩人的肩頭。

童然大口喘著氣,思維一片空白,甚至控製不住地發抖。

“不悶嗎?”陸思閒幫他拉下護臉。

童然抬眼,慢慢回神。

陸思閒仔細打量他一眼,微微皺眉:“嘴上怎麼回事?”

童然舔了舔唇,感覺到很輕的刺痛,才意識到剛剛咬得太用力,“哦,我隻是怕忍不住叫出聲。”

陸思閒:“為什麼要忍?”

童然微怔,“不是說在雪山大叫很容易引起雪崩?”

陸思閒失笑:“隻有超過140分貝的聲音才可能引發雪崩,你就是拿著話筒叫也做不到。”

童然:“可我經常看見雪場雪崩的新聞……”

“那也是極小概率。”陸思閒摘下雪鏡,不緊不慢地擦拭,“滑雪時遇上雪崩,一般都是雪板壓力導致的,不是因為你叫得大聲。”

童然訕訕一笑,忽地想到一件事。

當年遇見雪崩時,後半程他處於半昏迷狀態,記憶非常模糊。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也想知道陸思閒對他是否留有印象,現在不就是個好機會?他偷偷覦了陸思閒一眼,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我記得六七年前新聞裡說,莫斯科附近有座雪場發生雪崩,很多人被埋了,國內還有個明星也在那次事故中受了輕傷……”

陸思閒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很多人,大多數都被救出來了。”

童然明知故問:“你怎麼知道?”

陸思閒:“我就在場。”

童然急聲道:“那你見過那個明星嗎?”

陸思閒愣住,沒想到童然的重點在這裡。

當時場麵很亂,他脫險後幫著救援隊找人,哪有空留意明星不明星的。

就算遇見了,他也不認識。

隻看陸思閒的表情童然也能猜到一二,隻能提示道:“男的,二十剛出頭的樣子。”

陸思閒沉吟片刻,“我是有遇見一個中國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童然一顆心猛地懸高,掌心微微見汗,“怎麼回事?”

“當時已經發生了雪崩,他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兒,沒有任何急救意識。”陸思閒回憶起那一幕還有些好笑,“我叫他跟上我,結果他摔進雪裡爬不出來,沒辦法,我隻能折回去扛著他跑,像扛沙袋一樣……還挺沉的。”

“主要是雪板沉!”見陸思閒疑惑地看過來,童然輕咳一聲,“後來呢?”

“後來我就將他交給救援隊了。”

童然並沒有這一段記憶,他醒來就在醫院裡。

不過……

“你怎麼確定他是中國人?”印象裡自己並沒有和陸思閒交流,“我的意思是,東亞人都長得差不多,何況一般人都帶著頭盔和雪鏡……”

陸思閒:“找到救援隊時,他一直拽著我說胡話。”

童然眉心一跳,“說什麼了?”

陸思閒翹起嘴角:“紅燈停綠燈走,黃燈亮了等一等。”

童然:“……”

“不可能!”

“我騙你做什麼?”陸思閒有些詫異童然的激動,頓了頓又道,“也許並不是他,我隻能確定那是個中國人。”

童然沉默片刻,他到底還想讓陸思閒知道當初所救的是誰,拿出手機搜索圖庫,指著童亦辰一張照片問:“是不是他?”

陸思閒記憶裡隻剩下模糊的輪廓,並不確定自己能認出來,但在瞟了一眼圖片後,他莫名有一種直覺:“好像不是。”

童然驚訝抬眼,呆愣了幾秒鐘,他鬼使神差地指向自己曾拍攝過的一張劇照,“那,是他嗎?”

陸思閒仔細看了會兒,圖上的青年雙手被綁,狼狽地靠著斑駁的牆。

兩張圖片上的人長相極為相似,可他偏偏有不一樣的感覺。少頃,他抬手擋住了青年的眼睛,隻盯著下半張臉,“是他。”

那麼篤定。

篤定到讓童然匪夷所思。

他五指捏緊,心臟也像被人緊緊攥住了,一時間有種茫然無措的恍惚,又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他分明有許多話想問,臨到嘴邊又覺得沒有必要了。良久,童然舒展了眉眼,“他叫童然,和我一樣名字。”

這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

在雪場逗留了大半個白天,童然充分詮釋了菜還癮大的特質。一開始陸思閒還肯陪著滑,但陸思閒從來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而且帶著童然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對於職業運動員來說猶如錯誤記憶一般令人不適,索性就找了個小坡讓童然自己玩。

童然剛打開新世界大門,哪怕一個人玩也樂在其中,不過等放鬆下來他也感覺到疲憊,下山的一路都在睡覺,等汽車抵達了民宿門口才被叫醒。

他跳下車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僵硬的脖子,忽而倒抽一口涼氣,五官也皺成了一團。

陸思閒見他扭了筋,在他後頸上重重一按,也不知按到了哪個穴位,痛得童然悶哼一聲。

但等痛感消退,童然倒是一點都不疼了。

“你還會認穴?”童然懷疑地瞅著陸思閒,轉念一想,運動員多半都懂點醫理。

陸思閒還沒應聲,西蒙便湊上來搶答,“lu按摩可專業了,待會兒咱們先泡溫泉,完了可以讓他給你做個全身按摩……”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好,改口說,“但他力道太重了,還是我來吧,我技術也不差。”

童然假笑:“再說吧。”

按摩他倒是沒什麼興趣,不過泡溫泉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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