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葉晨和鄒浩的人事關係已經在廠機關了,要是換做彆人,估計拿完行李就直接從站上走了。
但倆人最終還是想站完最後1班崗,尤其是鄒浩,彆看他當初和羅光珠鬨的凶,但真的到了離彆的時候,這小子反倒是最舍不得羅光珠了,而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和羅光珠好好聊聊。
鄒浩跟著羅光珠去清死油去了,而葉晨則跟著汪斌去井場擦井口。
走在油區的小路上,葉晨心裡也是感觸頗深。雖然以後他也經常會來生產1線,不過下次再來,他的身份也就將徹底改變了。
是的,雖然葉晨不過就是廠生產科的1名科員,但在基層,彆說1般的小隊長了,就是大隊的副大隊長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倆人忙活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收拾完了1個井口。葉晨倒還好,他乾活兒特彆仔細,所以倒是沒沾到什麼油汙。
但汪斌乾活兒就特彆埋汰,所以他不但屁股上蹭了不少油,而且腳上踩了1坨原油。
“行了,這活兒怎麼乾也乾不完,休息會兒再乾吧。這玩意跟屎1樣,站上的輕質油還被羅光珠做人情去了,隻能用棍刮了。”汪斌1邊脫了鞋坐在地上,1邊用樹棍兒扣鞋底的原油。
葉晨笑了笑,隨後也坐在了抽油機底座上。
“你要是不嫌棄,這套工服我就給你了,你穿的這身工服估計是洗不出來了。”葉晨道。
按理說,油田工人兩年發4套工服(春款秋款冬款夏款,這4款工服的厚度不1樣),基層員工的工服倒也夠用。
不過汪直這小子會過日子,所以每當發新工服,他都把工服拿去賣錢(油區有收勞保的,不僅僅收工服,像是工鞋、手套啥的都要),而他身上這套工服,汪直都穿了3年還舍不得扔。
因為這小子乾活兒埋汰,所以這套工服早就洗不出來了。而葉晨穿的這套工服雖然也有點舊了,不過倒也算是乾淨。
“這事兒可說好了,1會兒等你下班了,這工服你可彆給彆人!還是你夠意思,鄒浩那小子1點不講究,他麼給羅光珠了。”汪斌1聽這話,他頓時高興道。
不過沒兩分鐘,汪斌就有點失落了。
“現在站上本來就缺人,你們這1走啊,估計以後休息就更難了,以後擦井口這活兒都得可我1個人禍害了。”汪斌歎了口氣道。
汪斌性格內向,但他為人挺挺熱情的。而這幾個月,汪斌也是沒少照顧他,所以倆人的關係倒也算是不錯。
“以後有啥想法嗎?想1輩子留在采油站?”葉晨試著問了句。
“誰他麼願意1輩子在站上乾活兒啊?但我技術不行,而且我也不像羅光珠那樣能豁的出去!你說我能怎麼辦?”汪斌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越是油田這種央企,等級就越是森嚴。
對於像葉晨這種大學生來說,因為他們畢業就是乾部身份,所以他們無論有沒有能力,隻要實習期結束,那麼他們就從事管理工作,像是力氣活兒這種事,基本上和他們沒關係了。
但隻要你是工人身份,哪怕你和羅光珠1樣是采油站站長,有活兒你也得衝在最前麵,就算你今年都60了、腿腳不好使了,你也得天天坐1個多小時的通勤車、拿著拐杖在站上乾活兒。
反倒是油田的這幫當官的,本來他們就1直坐辦公室,身體也不像1線員工損傷那麼大!
而油田還整了個所謂的2、5、8,結果不少乾部50出頭就不上班了,而且拿的錢1分不少就算了,年底獎金還是員工的好幾倍。
不能否認,油田乾部在油田生產中的重要性!但同樣不能否認,油田乾部多少有些脫離群眾了。
這麼說吧,即使在現在,油田1線經常會有這種情況,那就是戴著紅帽子的工人累死累活的乾,而戴著黃帽子的乾部在旁邊背手指揮。
而且更有意思的,經常的情況是,乾活兒的隻要1、2個人,指揮的卻又好幾個。
而這種情況在修井隊是最明顯的!尤其是早些年,基層人員充沛的時候,彆說機關的乾部了,就是班隊長這種基層乾部,他們的領導做派也拿捏的非常到位。
在97年這會兒,修井隊的工作是最累的,所以發的錢也是最多的。
但隻要你是乾部,那麼彆的修井工在作業架子底下揮汗如雨,你卻翹著2郎腿在臨時板房吃雪糕、寫報表。但是到了年底,他們的獎金卻發的比誰都多。
而在基層,類似這種情況及其常見!但要命的是,沒有1名工人覺得乾部這麼做是不合理的,因為在他們心中,乾部就是不用乾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