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平後退幾步,讓眾人細瞧,一眾府衙捕快圍攏過去,片刻後,低呼:
“是真的!”
“確實不同……”
“果然有區彆。”
齊平負手,侃侃而談:
“並且,我方才聽邢捕頭描述,說死者右臂被割破,而其死亡時,是被縛在椅上。
可凶手放血,沒道理從身後出刀,若兩人相對,右手握刀,理應割破左手臂,才最為方便……”
邢捕頭愕然。
在腦海中模擬了下,輕輕吸氣,看向齊平的眼神變了。
若說這血字痕跡,還可以對方觀察力驚人解釋。
那,自己隻隨口提及了下傷口位置,卻也被對方記下,這便是推理能力的體現了。
“那您說,凶手並不富裕……”邢明再問。
齊平走到屋子中央,那攤穢物旁,說道:
“邢捕頭,你可分辨出,這些穢物裡有些什麼?”
邢明想了想,說:
“血液、胃袋中液體殘渣,少許砒霜,還有的話,應該是酒。”
“沒錯!就是酒!”齊平壓下打響指的衝動:
“你覺得,這酒從何來?”
邢明不假思索:“應是凶手攜帶的,用以輔助陳大人吞下砒霜。”
齊平讚賞地點點頭,緩緩道:
“你說過,陳年昨晚深夜死亡,距今也有不少時辰,卻仍殘留酒氣,說明必是烈酒,再看酒液殘留,極為渾濁,此乃劣質黃酒特征……
而若我說的不錯,此類黃酒,為販夫走卒喜愛……”
邢明蹲下,用手指抹了點,放在鼻端,輕嗅。
繼而起身,神情振奮:
“沒錯!的確是劣質酒!此類劣酒價格低廉,口味卻極苦,有些錢財的,都不會買。”
齊平歎道:“所以啊,要麼,凶手窮苦,要麼,其對飲食並無要求。”
說起這個,他有些唏噓。
前幾日去書院時,與範貳去沽酒,與攤主閒聊了幾句,才知道的這個知識點……說起來,在河宴破滅門案時,範貳就助攻過關鍵線索。
如今又來。
範貳真是我的福星啊……齊平吐槽,語氣鏗鏘:
“而綜合兩條線索,可證,凶手身材高大,且有飲烈酒習慣,大概率,為中年男子。”
人老身高會變矮。
少年味蕾發達,不喜苦酒酸澀。
兩者排除,隻剩中年。
邏輯清晰,論證有力……
一旁,裴少卿露出笑容,與有榮焉的模樣,再去看府衙眾捕快,也都是驚歎不已。
幾分鐘前,他們還無法理解。
如今,齊平三言兩句解釋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諸多線索,竟都擺在他們眼前。
可是,他們卻視而不見。
是疏忽嗎?
不,不是。
隻能說,這位鎮撫司的齊校尉,果然不凡。
相比下,連京都名捕邢明,都被壓得黯然失色。
沉默中。
邢明徐徐吐氣,看向齊平的眼神,再無輕視,卻仍嘗試,進行最後的“掙紮”:
“那麼……您又是如何判定,凶手是修行者?”
這個,他不懂。
齊平聞言,邁步走到那敞開的窗戶旁,沐浴在日光裡,認真道:
“證據,就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