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啊。”
盧西安坐在馬上,仍舊喘著氣,見齊平等在這裡,才勒住韁繩。
齊平吐了口氣,平複情緒,認真道:“多謝了。”
“應該的,”盧西安渾不在意,旋即驚訝發現,齊平臉上竟然已沒了怒色,眼眸一片平靜。
“你不生氣了?”小胖墩意外。
起初,他見齊平悍然離去,擔心他怒火中燒,鑄下大錯。
方才,其靠近徐士升時,盧西安捏了把汗。
卻不想,麵前少年這般快速,便平複了情緒。
齊平搖搖頭,認真道:
“我很生氣。但,我知道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隻會將事情弄得一團糟,愈是身處困境,越該保持清醒的頭腦。”
盧西安有些佩服,感慨說:“太傅也常這樣說,可我就做不到。”
頓了頓,他問:“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等。”齊平隻說了一個字。
過了一陣,果然,便見幾輛車馬朝這邊駛來。
為首的,赫然是護衛隨行的親王府車輦。
車駕停在路旁,換上了華貴粉裙的安平郡主不等侍女攙扶,便跳了下來。
眸子在齊平身上,上下打量,見無礙,才鬆了口氣:
“你沒事就好。”
身後,其餘馬車裡,京圈子弟們也陸續下車。
“卑職讓郡主勞心了。”齊平誠懇道,又望向其他人,表示感謝。
安平郡主很不好意思,有些慚愧地說:
“那個……我沒能給齊姝撈出來,我跟刑部侍郎,還有那姓徐的說了,但他們說,按律法逮捕,不給放……對不起啊。”
說著,她活泛的眸子黯淡了下,感覺,沒罩住小弟,就很失敗。
旁邊,王晏等人吃驚不已。
目光閃爍,這校尉竟如此得郡主重視,這是他們沒想到的。
齊平誠惶誠恐,正要說話,就聽安平又抖擻了起來:
“不過,你放心,我給他們說了,隻是關押,不會有彆的,這個麵子我親王府還是有的。
你也不要太著急,我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跟父王說下。”
齊平心中一暖,突然很慚愧。
自己隻是送了她幾個小玩具,還總想著換取好處,把她當“大腿”看待,郡主卻一片赤誠,幾次三番幫忙,倒顯得他小人了。
念及此,齊平搖搖頭,認真道:
“郡主大恩,卑職心領了,但實在不敢勞煩親王殿下,我想想辦法,儘量自己解決。”
不是以退為進,是真實想法。
若是親王出手,大概率可以解決問題,可問題在於……憑什麼?
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人情。
安平當然可以找老爹,可那位素未謀麵的親王會怎麼看?
認為自己是趨炎附勢的小人,誆騙無知少女的渣男……其實倒也沒關係,但若這般想了,大概也是不會施以援手的。
另外,也還沒到絕境。
否則,他大可以豁出臉去尋長公主,但齊平還是想自己試試。
人情……是會耗光的啊。
“你莫非是有思路了?”王晏忽而問。
齊平笑笑:“有一些想法,但還隻是猜測,不好亂說。”
這樣嗎……眾子弟疑惑。
不明白齊平如何能翻身,在他們看來,這般局麵毫無解法。
除了呼叫家長,請外援,便是死局。
齊平靠自己,如何能破?
“行吧……那你記得,若是不成,就來找我。”安平想了想,點頭,相比於他人,她對齊平的聰明智慧高度認可。
恩,與自己不相伯仲。
齊平這般說了,想必是有一定把握的。
又寒暄兩句,雙方告彆,眾子弟心思各異離去。
齊平重新上馬,朝鎮撫司趕去。
自己劈了刑部一刀,此事沒那麼容易過去,他必須在刑部找上門前,稟告上級。
……
鎮撫司衙門。
今日,守門的衛兵又是熟麵孔,見齊平趕來,有些詫異:
“齊校尉,你怎麼來了。”
莫不是來蹭精飼料的?不至於吧……
主動加班?那也太卷了……
“有些事。”齊平點頭,迅速進院,衛兵一陣疑惑,察覺出,今日的齊平,有些不同。
跨入堂口,一路抵達餘慶所在房間外,房門緊閉。
“大人,齊平求見。”他拱手喊道。
“……進。”
得到首肯,齊平雙手推門,便見餘慶一本正經,端坐在案後,桌上很乾淨,麵無表情:
“有事?”
齊平表情嚴肅,忽然躬身垂首:“卑職犯下大錯,請大人責罰!”
餘慶疑惑:“什麼錯?”
齊平當即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沒有半點隱瞞,末了道:
“卑職當時心係舍妹安危,怒火攻心,行事魯莽,回來後,越想越是後悔,怕給那朝臣把柄,借此攻擊鎮撫大人,故來請罰。”
餘慶霍然起身,皺起眉頭。
一刀破了刑部大門……還斬傷了守門軍卒……這可不是小事,六部衙門,乃帝國臉麵。
焉能任人踐踏?
這無異於打臉。
不要說徐士升,便是刑部其餘大員,豈會毫不在意?
尤其……還是被一名鎮撫校尉打臉。
朝臣集中火力攻擊鎮撫司的事,剛過去不久,滿朝文武群情激憤,皇帝也不能無視。
齊平這件事,的確很容易被拿去做文章。
同樣的,若是六部攻擊,最符合利益的辦法是“棄卒保帥”。
“你太魯莽了。”餘慶沉聲說,頓了頓,又補了句:“但沒錯。”
齊平愕然看他。
餘慶搖搖頭:
“我鎮撫司中人,不是文臣,多為武將,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想說什麼便說。
但這件事,的確很麻煩,我沒法處理,必須彙報司首,具體如何處罰……你要做好準備。”
齊平沉默了下,問:“會死嗎?”
餘慶愣了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