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餘家人可未必有侍郎那般的養氣功夫。”
“一個侍郎,把日子過的這麼苦,事出反常即有妖,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問題。
可惜,對方是一家人,並非鬆散利益同盟,否則我可以利用‘囚徒困境’,瓦解他們的心理防線。”
“恩……實在不行,就隻能用那個方法了,但感覺手段有些像反派啊……”
齊平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推開了第一間屋門。
房間裡,是被錦衣看押的青年,侍郎公子。
也是他第一個問詢對象。
這是一件書房,桌上亮著燈,侍郎公子臉色憤怒地坐在桌旁,皮膚被燈燭暈染成深黃色。
“齊校尉,怎麼審?”那錦衣問。
齊平笑眯眯道:“我就問幾個問題。”
說著,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侍郎公子強壓怒火:“你要問什麼?”
齊平雙手交疊,說道:
“今晚,你父親幾時回來,回來後,去了哪,當時你在哪,你的家人又都在做什麼,恩,一直到我們抵達,我要知道完整經過。”
侍郎公子一愣,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他眼神閃動了下,開始回答。
……
不多時,書房的門吱呀打開,齊平邁步走出,臉上沒什麼表情地走入第二間。
這裡,關押著侍郎的妾室,一個頗有些姿色的女子。
“不要緊張,我就問幾個問題。”
於是,齊平又將一模一樣的問題,原封不動,拋了出來,小妾一怔,開始回答。
……
第三間。
第四間。
齊平在每個房間裡,都隻停留了一會,問的問題,也都極為類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彆的舉動。
沒人知道他想乾嘛,就連眾錦衣,也一頭霧水。
這和他們以往的審訊流程截然不同。
按照他們的想法,能動刑,就動刑,不能動,便恐嚇,詢問是否藏匿財產之類,但齊平的問題,絲毫不提錢財的事。
就好像,在應付差事一般。
……
內堂。
庭院中,府內下人們安靜下來,不知道迎接怎樣的命運。
室內,餘慶、錢侍郎、工部尚書三人坐在桌旁,圓桌上,是已經冷掉的飯菜。
菜湯的油花凝固成黏糊糊的一層,燈油一點點枯竭下去。
“大人,那校尉還在審。”工部尚書身旁的一名下人返回,稟告。
他被派過去監督。
當然,隻是站在院外,隔著窗子看,確認齊平沒有動刑,具體說的什麼,是不知道的。
工部尚書點頭,看看麵無表情,一聲不吭的餘慶,又看向桌旁端坐的侍郎,見後者神情篤定,心中焦躁稍減。
隻是,想起那少年校尉,一手破獲了皇陵案,便多少有些忐忑。
……
“吱呀。”
齊平從門中走出,身後房門合攏,他沒有立即去下一間,而是站在回廊上,揉了揉眉心。
此刻,每一個人的證詞,都在他腦海中呈現出來。
他沒有試圖分析,因為,那些證詞出奇的一致。
這似乎並沒有任何問題,畢竟彼此描述的都是同一件事。
可是……未免太一致了。
不是對相同事實的描述,而是連敘述的句子都類似,就像是,事先背好了台詞。
“而且,你們都不用怎麼回憶的嗎。”齊平歎息,就如他設想的那般,錢侍郎或許養氣功夫了得,可其他家人,卻差了太多。
當然,其中也有差異。
比如,侍郎公子就有一定的表演痕跡,臉上自始至終,掛著的憤怒。
而那名小妾,則比較茫然,大概真的不知道太多,隻是被機械交代了一些說法。
至此,齊平已經確定,情報大概率是真的,而錢侍郎也足夠謹慎,然而問題在於。
這沒法拿來定罪。
“我不可能用證詞相似的疑點證明貪腐確有其事,必須想辦法讓人開口。”
想到這,齊平揉了揉臉,當他將手放下,那張清秀的麵龐上,已經換了一副冷酷桀驁的神情。
就像一個真正的反派那樣。
然後,齊平走向了最後一間屋子,那是一間臥房,裡麵關著錢侍郎的正妻。
也是此前,在內堂裡,唯一借助哄孩子不敢與他對視的女人。
“吱呀。”
門開。
房間裡,看押的錦衣正是洪嬌嬌,大概是等了太久,她眉間滿是焦躁,等看到齊平進來,先是眼睛一亮,旋即怔住。
她沒看過如此冷酷的齊平。
“你出去吧。”齊平嘴角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目光懾人,在腦海中,回憶小醜癲狂的假笑。
洪嬌嬌一個激靈,覺得這一刻的齊平有點變態。
但她雖然不擅長破案,但卻並不蠢,愣了下,便意識到什麼,悶不吭聲,點頭出門了。
砰……房門合攏。
齊平看向錢夫人,笑道:“現在,輪到我們談談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