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懷恩的住處,是位於臨城偏北區域的,一片住宅中的一棟,周圍並非尋常民戶,而是其餘外地官員的住宅。
恩,粗略理解,就是臨城發放的公務員住宅小區……類似鄭懷恩這種,家人留在中原,孤身外派,往往也不會置辦宅子,而是住朝廷分的“宿舍”。
當然,好歹是個官員,所以是個獨立的小院。
與其餘院子,距離也較遠,加之夜色濃鬱,方便了齊平的潛入。
“嗖。”
“嗖。”
兩道矯健的影子,輕易飄進了院子。
借助月光,齊平打眼一看,這院子還真是小,隻有一進,前頭就是正房。
此刻,一片死寂,兩人稍等了下,確認沒有動靜,踩著青石路,來到房屋門外。
“鎖上了。”齊平看了眼門上鐵鎖,沒有嘗試物理破壞,道:
“找個窗子,翻進去。”
洗過澡的洪嬌嬌渾身輕鬆,精神抖擻,聞言卻道:
“不用,你讓開,看我的。”
旋即,在齊平疑惑的眼神裡,女錦衣微微躬身,湊到門邊,伸手在頭上一摸,從發圈裡抽出一條金屬絲。
在手裡扳了下,弄出個形狀來,塞入鎖孔,略一調試,手腕一抬。
“哢噠。”
鎖開了……
齊平刮目相看,意外極了,低聲說:
“你還會這技能?我怎麼不知道。”
洪嬌嬌得意地揚起柳葉眉,終於在被齊平全麵壓製的局麵下,扳回一城:
“我會的多了,你不知道罷了。”
齊平豎起大拇指:
“厲害了大妹子,肘,進屋。”
……
兩人鑽進房間,反手關門。
屋內一片漆黑,齊平早有準備,從後腰扯出一張黑布,蒙在了房門上。
洪嬌嬌則取出蠟燭和火折子,將其點燃。
光芒亮起,入眼處,是一間小廳,左右各一間屋子,西屋一片空蕩,堆著一些米麵雜物,屬於雜物間。
兩人視線投向東屋,齊平照例,用黑布將窗子蒙上,防止被從外麵察覺,同時,拿出一隻精巧的沙漏,倒扣在窗台上。
“盯著點時間,按照之前的觀察,翻轉兩次後,巡邏士兵會重新過來。”齊平叮囑。
洪嬌嬌手持蠟燭,將桌上的油燈點燃:
“知道了,時間充裕的很。說起來,你大半夜跑這邊到底想乾嘛?”
隨著油燈亮起,黑暗如海潮退去,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齊平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當然是查案。”
這是間臥房兼書房,麵積不大,一覽無餘。
牆角一張床,旁邊是放衣服的櫃子,粉白的牆壁上,掛了幾幅畫裝飾,靠窗的位置是一套桌椅,桌上散亂堆積著書籍,紙張,筆墨……一些零散的物件。
床上的被褥疊的很規整,地上牆角,幾雙鞋子並排擺放,極為整齊。
查案?
洪嬌嬌質疑道:
“這又不是案發現場,鄭懷恩都跑了,你來他的住處能看出什麼?”
齊平看了她一眼,用教導的語氣說:
“你不是說,這次跟我過來,是為了學查案的本事嗎?
今晚,老師就給你上第一課,破案不是經驗照搬,腦子不要太死板,我的確說過,勘察案發現場的重要性,但並不是說,其他地方就不重要。”
你是誰老師……洪嬌嬌翻白眼,但還是豎起了耳朵。
齊平輕聲道:
“西北軍高層聲稱,鄭懷恩散值後,連夜跑了,但真實情況,是否如他們所說,還要打個問號,我今晚過來,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個問題。”
說著,他邁步,走到了床榻邊,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櫃子。
木櫃的蓋子掀開了,裡麵隻有幾套衣物,淩亂地擺放著,有很明顯的翻找痕跡。
他眼睛眯了下,又看向床鋪。
床單上,被壓出一道痕跡,搬開被子,看了下枕頭,低頭,看到床底下,斜斜探出一隻竹篾的箱子,不大,成年人單手提著很合適。
此刻,箱子敞開,裡麵空空如也。
旁邊。
洪嬌嬌也湊了過來,瞪大眼睛,將這些看似尋常的物件,看了一遍,又蹲下,仔細研究了下箱子,說道:
“看起來沒啥問題啊。”
齊平饒有興趣地看她:“哦?怎麼說?”
洪嬌嬌起身,一副小偵探模樣,分析道:
“衣櫃裡散亂,床底下的箱子也被拉開過,這被單上,還有壓過的痕跡,很明顯了。
鄭懷恩回來後,很匆忙地收拾了東西,將貼身衣物和銀兩帶走,連覺都沒睡,很符合逃遁的說辭啊。”
齊平略有些意外,笑道:
“可以啊,表現比我想象中好。”
洪嬌嬌謙虛道:
“還行叭,主要是這段時間的學習有所……”
齊平歎道:
“可惜,你的推測完全錯誤,而且錯的很離譜。”
洪嬌嬌:“……”
一下給整不會了,女錦衣有點生氣:
“我說的哪錯了?”
齊平搖頭歎道:
“你的想法的確很符合常理,但在我看來,卻有幾個致命問題,第一,這房間物品擺放很整齊,可見,鄭懷恩的性格有點強迫症……”
“強迫症是啥?”女錦衣懵逼。
“……恩,你可以理解為,看不得房間亂。
一般來講,正常人的居住環境,都是很散亂的,尤其還是一個獨居的四五十歲老男人,更該如此,但此處明顯不同。
各類物品擺放,小到書桌上的紙張,牆角的鞋子,被褥的折疊……大到房屋布局,都格外整齊,這都在體現出,鄭懷恩的習慣如此。”
齊平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