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內城街道上,一行錦衣緹騎,呼嘯過市,可若仔細看去,會發現,隊伍中竟還有數名文官。
沿途百姓驚訝,紛紛閃避,不知發生了何事。
調查目標恰好在這個時間點“生病”,眾人立即意識到不對。
身為二品大員的左都禦史也坐不住了,連馬車都沒坐,騎馬與眾錦衣一同前往。
過程中,無人說話,氣氛沉重。
陳萬安雖為四品,但禦史素來以清廉著稱,宅子也是普通的三進院子,眾人抵達的時候,大門緊閉。
“敲門。”齊平看了眼蠢蠢欲動,準備抽刀的同僚,說道。
一名錦衣上前叩門,另有兩人朝後門趕去,防止出現意外。
“誰啊。”門房的聲音傳來,繼而,大門吱呀打開一條縫。
左都禦史越眾而出,搶在齊平前開口:
“本官聽聞陳禦史染了風寒,恰好路過,來看看他。”
說著,隨行的另外一名禦史介紹了他的身份。
門房是認識這名禦史的,聽聞都察院一把手來訪,嚇了一跳,忙一邊開門,一邊喊人來。
齊平看了這位二品大員一眼,沒吭聲。
不多時,一名婦人在仆人簇擁下趕來,福了一身,受寵若驚:
“妾身見過大人。”
左都禦史沒心思寒暄,說道:“陳禦史可在府中?”
婦人忙點頭:“在的,大人進府稍坐,妾身去喚老爺出來。”
“不必了,本官有話與他說,這便過去,前頭帶路。”左都禦史發號施令道。
“這……是。”婦人有些驚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齊平等人的製服,有些怕。
她顯然也不是個很有主見的,當即前頭領路。
“齊校尉,稍後本官來主審如何?”左都禦史忽然低聲說。
齊平揚眉,笑了笑,說:“先看看吧。”
二品大員皺眉,卻也未說什麼。
……
一行人穿過前院,繞過影壁,很快進了內院。
婦人解釋道:“老爺今早便說不舒服,在書房休息,不讓下人們在這邊打擾,這會許是還沒聽到動靜。”
她在委婉解釋丈夫未能及時出迎。
齊平眼神一動,忽然開口:“陳大人什麼時候驅逐的下人?”
婦人愣了下,說:“午後,用過飯便說了。”
齊平:“陳大人胃口如何?”
婦人:“……早飯沒吃,午飯吃了些。”
齊平想了想,說:“這位夫人,我等要與陳大人商談要務,請你們去前院等候如何。”
婦人看看他,又看看二品大員,這才恭敬地帶著下人離開。
等人走了,左都禦史看了他一眼,齊平麵無表情:
“這麼大動靜,都沒人出來……”
說著,他一馬當先,一腳朝書房踹去。
門沒鎖,雙扇門轟然敞開,陽光灑入,隻見一道身影正安靜地趴在書桌上,似乎在打盹。
一名錦衣上前,伸手去推,察覺異常,抓住後脖領往後一拉。
“咣當”聲裡,陳萬安麵色鐵青,睜大雙眼,軟軟靠在椅子上,雙手垂下,一隻小玉瓶“啪嗒”一聲,從手中滑落。
眾人麵色大變。
“死了!”那錦衣探了下鼻息,說道。
齊平輕輕歎了口氣。
都察院的幾名文官大駭,一幫言官,哪裡見過這個,尤其死者還是同僚,當即有人驚的朝後退去,就要大叫,但忍住了。
左都禦史臉色極為難看:“齊校尉……這……”
眼前的變故,讓他有些思維混亂。
“都讓開,我看看。”齊平沉聲命令,旋即,在一道道目光中,開始檢查屍體,以及房間布局、細節。
沒人打擾。
好一陣,齊平才蹲下,最後撿起了地上的小瓶,在鼻端嗅了嗅,有一股奇異的芳香。
“這東西,有人認識嗎?”他將其遞給其餘錦衣。
裴少卿也嗅了下,說:
“好像是無憂香,一種毒藥,服用下,可以讓人進入睡眠,短時間內,無聲無息死去,不會感受到痛苦。”
齊平問道:“哪裡出產?或者說,從哪裡能搞到?”
一名校尉回答:“這東西不見光,買不到,隻在暗中流轉售賣,想要追查源頭,不大可能。”
也就是說……找不到毒藥的來源……齊平點頭,環視眾人:
“你們什麼看法,都說說。”
眾人遲疑,一時無人開口。
終於還是洪嬌嬌膽大:“看起來像是自殺。”
“我也這麼覺得。”裴少卿讚同道:
“房間裡並無打鬥痕跡,外頭那些人也沒有聽到呼救聲……服用的又是無憂香這種毒藥……”
“你是說,畏罪自殺?”齊平問。
眾人點頭,覺得很可能如此。
這是符合邏輯的推斷。
左都禦史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顯然,“畏罪自殺”這個行為,一定程度上,佐證了前頭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