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終歸是晚了。
就在這一刻,齊平那伸出的手掌驀然抓握。
繼而,空氣扭曲,一柄細長、黑沉、冰冷的狙擊槍浮現出來。
真元灌入,槍身繁複花紋瞬間點亮。
江湖客整個人仿佛是主動撞向槍口,下一秒,瞳孔中倒映出一枚熾熱的“元氣彈”。
“轟!!”
秋日下,破敗的庭院中,低沉的轟鳴聲炸響。
江湖客腰間炸開一團血霧,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整個人在衝擊波下,朝後方倒飛出去,身體穿過淡青色霧氣,狠狠撞在院牆上。
“氣海”位置,破開一個大洞,真元混雜鮮血與生命,不斷流逝。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麵帶笑容的“夏侯文明”,直到這一刻,都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圍坐在瓦罐旁,正感受著傷口愈合的老侯爺等人,更是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你到底是誰!?”
下一秒,花臂妖僧憤怒的吼聲傳來。
……
……
秋宴所在的酒樓內。
此刻,宴席尚未正式開始,但隨著杜元春到來,氣氛稍微正經了些。
眾所周知,這種官場宴席重點不是吃飯,而是領導講話。
而酒樓的夥計則熱情地為這些大人們送上瓜果茶水,各個堂口分彆占據一片區域,低聲閒聊。
杜元春所在的桌子,自然是諸位千戶作陪。
莫小窮捏著茶杯,偶爾抿一口,耳畔是同僚們的交談聲,他卻全然沒在聽。
目光時不時投向窗外,似乎在欣賞街景。
實則,是望向詔獄所在的方向。
“莫小窮,今日不像你啊,往日不是很喜歡說話?”洪廬問。
外粗內細的洪千戶覺得,莫小窮今天有點不大對勁。
出言試探。
莫小窮淡淡瞥了他一眼,諷刺道:
“洪廬,你也與往日不同,怎麼幾次三番找我說話?”
洪廬哼了一聲,心說你心知肚明,裝什麼,跟你打探點消息推三阻四,果然可惡。
李桐冷眼旁觀,默默看戲,有點失望。
今年秋宴,餘慶不在,齊平也不在,這攪動了衙門大半年風雲的人物與堂口集體缺席,這秋宴便格外沒意思了。
這時候,坐在上首,身穿黑紅錦袍的杜元春突然眉頭微皺,不露聲色地放下茶杯,淡淡道:
“本座去解手,莫小窮,你替我照顧下宴席。”
莫小窮眼神一亮,點頭:“是。”
杜元春嗯了一聲,起身離開了,一路走到酒樓後院,手指從腰帶間捏出一枚閃爍的玉片。
沒有猶豫,他右手一招。
“叮叮當當。”
寬大的袖口中,驀然飛出無數銀色劍片,呼吸間拚湊成一柄飛劍,杜元春禦劍而行。
……
鎮撫司衙門。
“平”字堂口內。
今日秋宴,校尉階層沒有赴宴的機會,但也會關起門來慶祝。
裴少卿從飯堂訂了一桌菜,也擺了一大桌子。
但大家圍坐在一起,卻都沒什麼胃口,隻是象征性地吃了些。
桌子主位上,空著一把椅子,擺放一副碗筷,以及一張請柬。
那是屬於齊平的位置。
“既然他去不了衙門的秋宴,那咱們帶他一起過。”洪嬌嬌如是說。
但當真擺出來,眾人看著,心中反而愈發沒滋味起來。
“啪。”洪嬌嬌放下筷子,起身道:“我飽了。”
“好歹再吃點啊,浪費了都。”大嗓門校尉樸素地勸道。
裴少卿歎了口氣,也放下了筷子,心想,齊平在裡頭大概都吃不上什麼好東西,也不知道,莫小窮會不會照顧熟人。
恩,那笑麵虎骨子裡是冷的,隻求不要折磨齊平才好。
正想著,眾人突然聽到一聲輕咦,紛紛望去,隻見女錦衣駐足院中,仰頭望著天空,高馬尾垂著,有些疑惑的樣子。
“怎麼了?”一名校尉問。
洪嬌嬌搖頭,扭頭回答:“沒什麼,可能看錯了。”
她剛才好似看到,天空劃過一道金光,朝城東方向飛去,但再看,卻不見了。
……
“你到底是誰?!”
東城庭院中。
花臂僧人聲如雷霆,這一刻,他那本就凶惡的臉龐,沒了半點笑意,死死盯著“夏侯文明”。
聲音中,滿是警惕。
高大的身軀繃緊,灰色僧袍下,紋著奇異圖樣的臂膀肌肉隆起,如岩石般,一塊塊,清晰分明,充斥著力量。
戒刀已握在手中。
那青色的頭皮上,點點戒疤滲出殷紅的血色。
齊平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他移動槍口,對準花臂妖僧,扣下“扳機”。
“我是你大聖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