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忙道:“我送東家。”
齊平詫異道:“我沒說要走啊。嗬,今天來查賬是其一,另外也是順便見一下合作的商鋪老板,呦,來了。”
說著,他望向門外,眾人亦隨之望去,隻見一名名商人結伴而來。
有存取書鋪公款的錢莊老板,有刻印書坊的坊主、幾大分鋪的掌櫃。
都是臉色忐忑,走進門來,拱手作揖:“我等見過齊大人。”
李掌櫃臉色變幻,心中突然一沉,就聽齊平笑嗬嗬道:
“今日突然請各位來,唐突了,還望勿怪。”
一群商人忙擺手:“齊大人太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說著,一名錢莊老板有些詫異地望著店鋪裡一堆賬目:“齊大人這是……”
今天一大早,他們剛起來,便被報社的夥計送了消息去,說齊平邀請。
以他鎮撫司百戶的身份,加上如日中天的聲勢,一群商人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忙不迭地趕了過來。
一路上,有人迷惑,有人惴惴。
等看到這一幕,都多少意識到,是出事了。
齊平聞言笑道:“說來慚愧,上個月鋪子裡收入不大好,因為聽了些風言風語,今早便過來查個賬,險些冤枉了李掌櫃。”
查賬……一群商人臉色變幻。
能坐到這個位置,哪裡有蠢人?齊平一大早將他們這些人找來,“恰逢其會”,意圖太明確不過。
是的,賬冊上出入不大,可這就意味著沒問題嗎?
不。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錄入賬冊的銀錢,與實際不符,那樣一來,就算你把賬本翻來覆去算破天去,也查不出問題。
所以,才需要與其他“合作夥伴”的賬目比對,齊平昨晚問過範貳,大孝子也做過這方麵的詢問。
可在齊平看來,範貳去問,對方未必會說實話,既然要查,那就查個透。
“東家是要我們配合查賬?”一名分鋪掌櫃問。
齊平搖頭道:
“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請各位見個麵,熟悉下,畢竟六角書屋還是我的產業,太久不出現,也不合適,底下人恐怕都忘了我這個人,就像上次我進了詔獄,甚至有鋪子扣押了貨款,還有錢莊拖著不給放錢……”
聽到齊平說這些,一群商人臉色都變了,額頭細密汗珠沁出。
商場如戰場,當初齊平入獄,六角書屋風雨飄搖,人們都以為要完了。
雖然不大敢如楮知行一般,但一些小心思,小手段,在場這些人裡,不少都用過。
後來,齊平官複原職後,這幫人也曾惴惴不安,擔心報複,好在後麵一切照舊,便都以為過去了。
直到如今,齊平雖未明指,但含沙射影一個個說出來,一群商人皆是脊背發涼,兩股戰戰,汗如雨下。
心知,以麵前少年的地位,滅了他們的生意,甚至找個由頭把他們丟進大牢,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然,我是個不大記仇的人,大家做生意,在合理範圍內為自己爭取一點好處無可厚非,”
齊平環視這些人表情,笑道:
“像是後來,我還與範貳說過,不要太在意這些,做生意嘛,以和為貴,過往的一些矛盾,隻要願意合作,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還有人偏要抱著僥幸的心思,與我作對……”
頓了下,他笑眯眯道:“我也不介意去和他好好談談。”
他的語氣很平淡,可偏就這副樣子,落在這群商人眼裡,卻都隻覺恐懼到了骨子裡。
幾個問心無愧的還好,隻是緊張,至於另外那些,心懷鬼胎的,當真是戰栗不已。
而在齊平身後,鋪子裡的一群夥計們,也都神情各異。
他的這一番話,明麵上聽著,像是齊平在敲打對方,算是“楮知行”事件的延續。
但在有心人耳中,分明便帶著幾分威脅意味了。
“大賬房,您怎麼這麼多汗?”忽而,一名夥計注意到高瘦的賬房先生臉色蒼白,身體搖晃。
一道道目光投去。
齊平沒有回頭,隻是麵帶笑意望著幾名商人。
令人窒息的壓力中,突然,一名商人“噗通”跪倒,哭訴道:
“大人我說,上個月李掌櫃跟我走貨的時候走了假賬,那時候您在牢裡,他說書鋪要完了,鼓動我吞了一筆錢分給他。”
話落,另外一名錢莊老板也坦白,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我這存了一筆三千兩的銀子,額外給了我一千兩,幫著造假存單,我……鬼迷心竅了啊!”
“我也是……”
“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一時間,數名商人開口。
書鋪內,一陣死寂。
高瘦的賬房先生眼前一黑,直挺挺昏了過去,眉毛稀疏,穿著綢緞衣裳的李掌櫃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指著這幫人:
“你……你們……”
下一秒,仿佛被抽走了魂兒,“噗通”一聲,頹然跪倒,痛哭流涕地朝齊平大腿抱去:
“東家……我……”
齊平一抬腿,中年人倒飛而出: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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