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解開了。
這一刻,房間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深深吐出一口氣。
忙碌了數日,終於解開了“書生”留下的暗號,並鎖定了敵人的位置,這讓錦衣們又激動,又緊張。
“所以,這個曹園很可能與不老林有關?”女錦衣問道。
秀拳張開又握緊,有種提刀出發砍人的衝動。
齊平點了點頭道,沉聲道:
“很有可能,書生留下這份情報,定然是發現了什麼,但彼時未必確定,故而才在留下暗號後,前往調查,至於留給紅葉的鑰匙,便是未雨綢繆的後手……而他的失蹤,本身便是證明。”
他將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
眾人心頭一沉,雖未謀麵,但都對那位恐怕已遭不測的密諜生出敬意來。
旋即,便是憤怒。
“接下來怎麼辦?”一名錦衣問。
身為名義上“主辦官”的餘慶扭頭看向齊平,想聽聽他的看法。
齊平雙手撐著桌案,眼眸微眯,瞳孔中倒映著火焰:
“兵貴神速,截至目前,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個‘天劍山莊’,有可能便是不老林在越州的據點,而據我所知,這幫人與越國公亦有牽連,眼下留給我們的選擇其實不多。
其一,便是潛入探查,搜羅證據,徐徐圖之,但這個法子不大合用,一旦動了,必定打草驚蛇。”
雖然說,齊平也可以換馬甲前往,但他不確定敵人有多強。
他的確想要找機會磨礪自己,但不意味著找死……
當然,關鍵還是沒必要。
眾人點頭,覺得有道理。
齊平繼續道:
“其二,便是趁著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先將其拿下,介時,隻要能抓住不老林重要人物,越國公是否與之勾結,便能直接得知。
不過這裡也有個問題,那就是一旦我們對天劍山莊下手,國公府很可能得到消息,抹除證據也好,派人支援也罷。
甚至於……出逃……都有可能。”
會嗎?
說不好。眼下雖仍無直接證據,但多方信息彼此印證,越國公身上的嫌疑極大。
齊平必須要做準備。
既要防止錦衣們出發的動作,被越國公通報出去。
也要阻攔其出逃,甚至於……狗急跳牆。
齊平可沒忘記,單是國公府內,就有兩名洗髓,十幾個引氣,眼下天劍山莊敵人實力不明,他必須儘可能將場外因素“限製”住。
“我支持先下手為強,”女錦衣是個暴力輸出的角色,果斷選二:
“我們可以分出一些人,兩個地方一起抓。”
“不行,敵暗我明,分兵太冒險了,而且……我們眼下隻是‘懷疑’,並無實證,貿然抓一位國公,若是天劍山莊那邊沒有收獲,會很被動。”一名錦衣分析。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獻言獻策。
末了,一致看向齊平:“你說怎麼辦?”
齊平沉默了下,似乎也在猶豫,在心中衡量利弊,發覺很難有十全十美的方法。
既要帶上足夠的戰力前往抓人。
又要有個借口……封鎖住國公府,一旦沒抓到證據,也有個轉圜的餘地。
怎麼辦?這一刻,他在腦海中羅列手中擁有的籌碼,分析,計算……片刻後,一個想法浮現出來。
“我有個主意。”齊平雙手撐著圓桌,環視眾人一圈,認真說道。
……
……
府衙很大,是前衙後院的布局。
即,前方一片建築是辦公場所,後頭,則是分配給知府的住宅。
張允一家,便住在府衙。
平素還好,隻是這幾天,張知府心情很是壓抑,連帶著胃口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那一群錦衣自從抵達越州城,便窩在這邊不動了,說是為調查不老林而來,張允也做好了全力配合,儘快將這群閻王送走的想法。
然而,查案隊伍的一係列操作,讓他心中隻有困惑。
抵達第一天,因一名女子,與國公府撞上,而後連管事都給氣走了,令他這個知府一陣緊張。
生怕京中欽差與本地大族發生矛盾,屆時,他這個知府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好在,後頭此事無疾而終,吳家似乎放棄了追究,這讓他鬆了口氣。
旋即,便是那一夜,大群錦衣蜂擁而出,搬了兩車書回來,堪稱迷惑行為,此後幾日,便竟沒有出過門。
他想問個究竟,但忍住了,畢竟身在官場,明哲保身,有些東西,不知道為妙。
隻是從送飯吏員口中,大概得知一群人在書中翻找什麼。
“難道是不老林的線索?”
張知府不明白,雖對齊平的名聲有所耳聞,也沒有半點輕視之心。
但……他想破頭也搞不懂,這又是什麼查案手段。
“坐在屋子裡,隻看書本莫非就能破案了?古怪。”
張知府搖頭,用過晚飯後,回屋吹燈入睡,輾轉反側,卻遲遲無法入眠,冥冥中有種預感,仿佛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就在這時候,忽而,院外傳來敲門聲。
張知府倏然驚醒,於黑暗中坐起身來,睡在旁邊的妻子亦揉著眼睛起身:
“老爺……”
“噓。”張知府豎起一根手指,踩上鞋子,披上睡衣,接著月光推開房門,就看到院門口,家中老仆正站在院門口,與人說著什麼,聞聲扭頭道:
“老爺,找您。”
張允心中一緊,快步上前,驚訝道:“餘千戶?您這是有事?”
他莫名有些慌張。
餘慶邁步進入,麵無表情,說道:“單獨說話。”
“……好。”張允硬著頭皮將他請入書房,點燃蠟燭,方關上門,便急著問道:
“餘千戶深夜造訪,有何貴乾?”
餘慶平靜地盯著他,說道:“我記得,張大人曾說,會不遺餘力幫助抓捕賊人,可對?”
張允大義凜然:“自然。”
餘慶微笑:“不懼一切?”
張允一怔,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能做到南方第一大城市的知府,這位文官自然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隻是,很多時候,他不願去想,難得糊塗。
可這一刻,當聽到餘慶這句問話,他意識到,沒法再糊塗下去,沉默了下,張知府臉上的中庸與愁苦忽然退去。
富態的臉上,彌漫開一股凜然的官威。
這位在越州城官場中,被冠以“和事老”、“和稀泥”、“平庸”的四品大員,終於露出了他深藏的獠牙,笑了笑,說:
“餘千戶可知,陛下當初為何命我一個北方人,來做這個越州知府?”
“為什麼?”餘慶問。
張允歎了口氣:“因為了無牽掛。”
餘慶笑了,從懷中取出齊平交給他的絲綢紙卷,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