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何必急於一時?
張允的聲音很平淡,臉上也沒有什麼旁的表情,然而,當這句話落下。
堂內官員們皆清楚看見,越國公的臉色肉眼可見地一白。
暴怒的情緒被打斷,餘慶與齊平……已率兵擒賊?什麼賊?不老林麼……身穿華服的一等公爵愣了下。
想要從張允的臉上看出誆騙意味,但失敗了。
是真的?
張知府敢於帶兵封鎖吳家,?果然是那些錦衣,或者說,是那齊平的手筆。
隻憑借一個千戶,無法驅使府衙,再結合張允方才那句話,背後是誰在出手,?便清晰明了了。
京都的那位陛下麼……他終於還是要對吳家動手了……
這一刻,越國公胸膛劇烈起伏。
這個時候,他已明白過來,?花娘傳回的消息大概是那個齊平故意泄露的,目的,便是釣魚,好捉到自己的把柄。
然而,他卻並未徹底相信張允的話。
並懷疑對方是在施詐,是的,一定是這樣,越國公於內心自我安慰著,隻是臉上顫抖的肌肉,暴露了他的緊張。
張允冷眼凝視著他。
這時候,?突然間,院中有些異動,那些把守的官差,以及被聚集在院中,?不敢亂走的仆人們同時抬頭,朝南方“雲嶺”方向望去。
“那是什麼?”
“莫非是超凡手段。”
議論聲中,?越國公突然邁步朝外走,張知府見狀,忙跟了上去。
一群官員走出幾步,便出了堂屋,抬眼望去,隻見城郊的天穹上,浮現異象,恍惚間,仿佛有一條巨鯨,高懸山頂。
國公府本就地勢頗高,眼下看的分明,越國公身子一晃,登時判斷出,那正是天劍山莊方向。
不是詐,那個齊平……的確殺了過去。
而能施展出此等瑰麗術法的,定是神通無疑,可天劍山莊中,沒有神通……完了。
越國公眼前一黑,已經預見到了天劍門被抓,供出國公府的一幕,而就在這個念頭升起後,他竟突然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懸在心頭無數日月的大石終於落下。
“國公爺?”張知府見身旁一等勳貴沉默,眼神有些訝異地開口呼喚。
越國公沒說話,轉回身,坐在了屬於自己的大椅上,然後,他用略帶著顫抖的右手,拿起了桌上另外一盞茶,狠狠飲下。
茶水蕩漾著,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甚而因顫抖溢出杯沿,打濕了白玉扳指。
張知府歎息一聲,臉上露出笑容,領著官員們重新坐了回去,同時朝外麵吩咐道:
“都盯緊了,若是放走了賊人,拿你等是問!”
“是。”眾官差應聲。
……
城中,菜市口。
金石書鋪斜對麵的一道矮牆旁,早早撐起茶攤,矮胖的攤主將鐵壺坐在火爐上,用汗巾擦了擦手。
江湖人打扮的紅葉與高瘦密諜從遠處走來,手中還拎著買好的早點。
書鋪雖然被搬空了,但齊平留給他們的任務是繼續監視,記錄有哪些人來打探。
三名密諜兢兢業業,儘忠職守,卻還並不知暗號已經破了。
“來一壺茶。”紅葉邁步走到一張桌旁,對同僚說道,同時將買來的吃食這擺放在桌上,準備就著茶水咽下。
“老大,你說,咱們就這麼守著,真有意義嗎?”胖攤主走過來,忍不住吐槽。
紅葉瞪了他一眼,說:“哪來的那麼多話。”
“我就是覺得,從打將鋪子裡的書拉走了,就沒了後續,不知案子多久能有進展。”後者委屈道。
高瘦密諜說:“有齊大人在,定能破案,也許再過幾天,就有線索了。”
紅葉點頭,表示讚同,對傳說中的齊平很相信。
這時候,又有百姓來了茶攤坐下,閒談起來,三人閉嘴,不再交談,卻聽到幾個客人議論起早上府衙的動靜。
錦衣率領官兵殺出城去,不知出了什麼事。
紅葉聽得愣住,她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忍不住朝鄰桌客人問:
“是穿錦衣的人帶著官差出城了?”
對方見是位女俠發問,便笑嗬嗬回答:
“是啊,好幾個呢,都是從府衙出來的,怕是要去抓什麼賊寇。隻是也沒聽說近來附近有什麼毛賊。”
另外一人搖頭,一副高深莫測模樣:
“此事沒那麼簡單,我還聽說有知府大人天沒亮,就帶兵去了國公府,也不知作甚,但好似把國公府門都堵上了。”
紅葉呆住,大腦一片混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隱約猜到一點,突然醒悟:莫非是那位齊大人破案了?已經開始動手收網?
可是,為什麼沒人通知他們?
也就在這時候,忽而,坐在對麵的高瘦密諜起身,驚愕地望向城外,“雲嶺”方向: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