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鶯陷入沉思。
兩人靜坐一陣。
“好,那你把他叫過來。”影鶯低眉瞅著嬰兒熟睡的小臉蛋,同意了。
小哥兒臉色緩和,瞥了眼外頭夜色,“你急著走嗎?天色有點晚了。”
他話未說全,但語境的意思很好懂,影鶯道:“那就明早吧,我到時再來。”
“你可以住下,我這裡有空房。”小哥兒語氣稍急道,擔心這人一走,到時臨時改變主意真把娃放張家門口去。
張思遠對他的情雖然是單相思,但如今連孩子都有了,他能幫就幫一把,都等了這麼久,能見一麵是一麵。
“那就打擾了。”影鶯答應住下。
小哥兒擺手,“不打擾,你吃飯了嗎?我廚房裡還有些……”
第二天黎明時分,小哥兒就跑去張府找張思遠,他到時對方還未起床,下人知兩人關係好,又見小哥兒似有急事,便幫忙去通報。
再出來時張思遠也跟在他身後,隻是睡眼惺忪腳步虛浮,一看就是還沒睡醒模樣,跟小哥兒打招呼都連連打哈欠。
小哥兒可沒功夫跟他閒聊,把人拉到邊上小聲附耳道:“張思遠,你媳婦在我家,要見他就跟我走。”
“什麼!你說我媳……”一聽到自己媳婦在小哥兒家,張思遠腦子裡的瞌睡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激動得抓住小哥兒的手腕追問,卻被小哥兒截住了未說完的話。
“噓——彆激動,就一句話,走不走?”
下人好奇,不敢靠近,遂伸長脖子豎起耳朵偷聽,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走走走!現在就去!”張思遠拽著小哥兒就跑,生怕去晚了媳婦又走了。
“欸!小少爺您去哪啊!”下人反應過來時兩人都跑出好一段路了,也追了上去。
“你不用跟著!我去柳澤家有點事!回去後等爺爺奶奶醒了你跟他們說一聲!”
張思遠看到下人追來,邊跑邊喝令對方不要跟著。
下人顯然猶豫,小哥兒見了也說了句他會把張小少爺安全送回,下人這才沒再跟上。
一到小哥兒家,張思遠就粗暴地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衝了進去,小哥兒都跟不上他速度,索性停下腳步緩口氣,慢慢走進去。
裡麵,終於見到心上人的張思遠紅了眼,雙目死死望著沒戴麵具的影鶯,喉嚨哽塞透著哭腔道:“媳婦……”
影鶯也遙望他數秒,這回倒沒有糾正他,隻說:“你過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張思遠走了過去,吸吸鼻子,“媳婦,你為什麼不來見我,我天天都在等你。”
影鶯眸光微動,“我有說過,讓你不要做沒意義的事,沒結果的。”
“才不是沒有意義。”張思遠鼓著腮幫反駁,然後膽肥地去握影鶯的手,沒被揮開後傻嗬嗬地笑,“媳婦,終於抓到你的手了。”
影鶯朱唇抿了一下,恐似想到了相見目的,對著開心的男人,他最終還是說出殘忍的話來:“張思遠,我要走了。”
張思遠怔然,心裡莫名恐慌,手指收緊,“媳婦,你要去哪?我也去,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會很聽話,很乖的。”
他聲未落,小哥兒和淩川就走進來,影鶯看了過去,與小哥兒投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小哥兒摸摸鼻子,轉了個方向指了下,“我先去灶房搗鼓點吃的,你們聊。”
影鶯微微頷首。
小哥兒一走開,他就無情地拒絕了張思遠的懇求。
“我不會帶你走的,若情非得已,我本不想找你。”
嘀嗒……張思遠落淚了。
想到彆人說在媳婦麵前哭鼻子很不討喜,會被討厭的,他又慌忙拿手背擦拭,“我,我,是因為我是傻子嗎?”
“不是,是我的原因,你很好。”影鶯凝望著他的眼,目光專注,後放柔語調:“彆哭了,你笑著好看,眼裡有星星,很亮很閃。”
張思遠很難過,也很開心,他媳婦果然不會厭棄他是個傻子,於是扯扯嘴角,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
“媳婦不喜歡我哭,我就不哭了,媳婦喜歡我笑,以後我天天笑。”
“你……”
“媳婦要說什麼?”張思遠嘴上問話,手已經從握著一隻手變成抱著一條胳膊了,整個人都彎著腰黏上去。
“你先放開我。”影鶯彆扭,抖了下手臂。
張思遠扁了扁嘴,摟得更緊了,開始談條件:“那媳婦先讓我抱一下。”
影鶯見他得寸進尺,危險地眯起眼,側頭看他道:“到底是誰說你是傻子的?”
“他們都說。”張思遠道。
“柳澤也說了?”
“他……好像沒有?”
想著兒子以後還得靠這人,影鶯滿足了他的要求,“抱一下就放開?然後說正事?”
“嗯!”張思遠立馬站直,隨後如願以償。
一秒,兩秒……過了好一會兒,張思遠還不撒手,被影鶯輕而易舉推開。
“好了,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個人。”影鶯說著就往房間走去。
張思遠跟在他身側,疑惑地問:“媳婦要帶我見誰?”
影鶯沒回頭:“你兒子,張鶴雲。”
“什麼!”張思遠震驚,難以置信,結結巴巴道:“我,我就和媳婦造過娃,但媳婦這裡沒有紅點點,是不能真生娃的。”
影鶯斜了他一眼,“我說是就是,先進去。”
“哦……”張思遠乖乖應了聲,跟了進去。
“他倆瞧著挺般配的啊,唉,為什麼非要走呢。”兩人一進去後,小哥兒就從灶房裡探出頭來,看著那個房間嘀咕了句。
是挺般配的,淩川也心聲道。
影鶯帶張思遠進房間,除了讓他見見張鶴雲,還擦掉遮掩孕痣的藥膏,讓他知道自己真是哥兒,是這個小家夥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