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曼拉著王萍嘰嘰咕咕說了好久,王萍聽得又緊張又興奮。
半個小時後,趙科長找來了兩份試卷,臉色非常難看。
顧小曼的試卷最後一題被人用筆畫的亂七八糟,一點看不出來她寫了什麼。
這一題十分,全部扣掉。
如果不扣掉這十分,她能考99,第一名!
王萍的卷子更慘,選擇題c改成d,A改成b,判斷題對變成錯……
顧小曼當即道:“這是誰塗改了我的試卷?”
趙科長臉色不大好看,他什麼都沒說,他不敢妄言,誰知道試卷是不是考生自己塗的呢。
謝雲舟主動道:“趙叔,今天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
趙科長問道:“雲舟啊,這試卷判的是沒問題的,前麵扣了一分,後麵扣了十分,得了89分。”
謝雲舟點頭:“多謝趙叔幫忙找試卷,我等戴書記回來再說。”
趙科長試探性道:“你們是不是提前看過試卷啊?”
謝雲舟依舊道:“趙叔,我隻是想給我家人討個公道,如果影響到了趙叔的工作,非常抱歉,等這事過去了,我請趙叔喝酒,向趙叔賠罪。”
趙科長勉強笑了笑:“你看你說的,你受委屈了,叔也不能當做不知道啊。這樣,你先給我透露一下,到底哪裡有問題?”
謝雲舟看著他笑了笑:“趙叔,這人塗改試卷都不跟你打聲招呼嗎?”
趙科長忙道:“科裡的事情也多,我難免會有疏漏。”
正說著呢,戴書記回來了。
他聽到趙科長說找到試卷了,拿過去一看,然後皺起了眉頭。
王萍的卷子看得出來塗改了很多,至於顧小曼的卷子,前麵字跡工整,一個錯字都沒有,一題都沒錯,唯一扣的一分是主觀題,可能答案不是太完美。
最後一題扣了十分,前後對比差距太大。
戴書記問謝雲舟:“小謝,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謝雲舟看向顧小曼。
顧小曼從包裡找到一本期刊雜誌:“戴書記,此次考試,總廠從各個單位抽調骨乾集中命題,其中就包括我們龍湖運行分場電氣專工唐工。
這最後一題我估計就是唐工出的,因為這一題的題乾,恰巧就是前一陣子我和唐工一起發的一篇論文。”
戴書記接過雜誌一看,臉色有點不大好,這題目完全就是這篇論文的核心論點。
他問趙科長:“標準答案在哪裡?”
趙科長被問住了。
顧小曼直接道:“標準答案我都背下來了……”
等顧小曼背完標準答案,戴書記的臉色更加不好。
人家自己寫的論文,人家不會答題?就算得不了十分,也不至於0分吧?
顧小曼繼續道:“戴書記,我剛才仔細看了這筆記,這人塗改時用的筆和我答題時的顏色是一樣的,但仔細看就能發現,粗細不一樣。我當時用的是這根筆。”
顧小曼又掏出一支筆,這支筆還是那年謝雲舟送她的那根紅色鋼筆。
這支鋼筆陪伴她考技校、考大學,參與了無數大考小考,每次都能讓她得到好成績。
隻要考試,她就用這根筆。
“你怎麼證明你用的就是這根筆?”趙科長問道。
顧小曼先用筆在試卷旁邊劃了幾行:“這個問題等下再說,你們看,我這橫線的寬度和我試卷上的字體比劃寬度是不是一樣?
你們再看,這人劃我的試卷,用的筆墨顏色比我的深一點,筆畫寬度也比我的略微寬一點,可見這不是我自己塗的。”
說完,她收起筆:“那天開考沒多久,總廠宣傳科的人來拍過照片,我正好坐在第一排正中間。
如果我沒猜錯,這種大型考試,肯定出了宣傳稿,假如用了那張照片,我這支筆顏色很顯眼,一眼就能看到。”
戴書記對秘書道:“去把總廠報找出來。”
秘書直接道:“有稿子,我有印象,我這就去找報紙。”
戴書記辦公室有很多報紙,秘書不到兩分鐘就找到那天的報紙,頭版頭條就是考試的新聞。
總廠報紙是彩色印刷的,上麵附加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顧小曼在最中間,手裡確實拿了一支紅色的鋼筆。
顧小曼又道:“我們交試卷的時候,其中一位監考老師還誇我的試卷乾淨。當時我們為了避免名字被看到,都是把試卷倒扣著交的。這就是說,監考老師看到的是我試卷的背麵,如果我把最後一題塗成這個鬼樣子,他是不可能誇我的。”
戴書記看了一眼照片,對趙科長道:“把這兩個監考老師都叫過來。”
不到五分鐘,那天的兩個監考老師都被趙科長叫過來了,其中赫然就有陳美!
王萍一改往日的溫順,仿佛要吃人一樣盯著陳美。
陳美看到王萍,仿佛沒看到一樣。
不等戴書記說話,王萍突然暴起,一把抓住陳美的頭發,拖著她往外而去。
陳美大聲尖叫起來。
在場幾個男人都驚呆了。
王萍趁著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把陳美壓在戴書記辦公室門口的地上,坐在她身上,劈裡啪啦就是幾個嘴巴子,一邊打一遍罵:“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不是跟野男人跑了嗎,你已經把青崖拋棄了,他現在跟我過日子,你為什麼還要來塗改我的試卷!”
戴書記立刻給秘書使眼色,秘書要去拉王萍。
王萍一把甩開秘書:“你們彆管,今天是我和這個賤人算賬的日子,她把我家青崖害慘了,現在又來害我!”
陳美大聲罵起來:“王萍,你這個醜八怪!你給我滾下來1”
王萍啪又甩了她一個嘴巴子:“我醜八怪怎麼了,我這輩子就青崖一個男人!不像你,一邊跟青崖訂婚,一邊跟糟老頭子跑到賓館去開房!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都要跟糟老頭子結婚了,還霸著青崖給你買的三金不還!你都給糟老頭子生兒子了,你還來管我們怎麼過日子!
怎麼,你不喜歡老頭子嗎?你又想起青崖的好了?想把他搶走?我告訴你,你做夢!”
戴書記臉一沉:“叫保衛科來!”
謝雲舟給顧小曼使了個眼色,顧小曼走過去勸道:“萍萍,快住手,彆鬨了。”
王萍這才鬆開陳美,不等陳美起來,她先哭起來:“你為什麼要害我,你為什麼要塗我的試卷?我考27分你很高興是吧?看到我丟臉你很高興是吧?”
陳美爬起來大聲罵起來:“你這個醜八怪,你自己學藝不精,關我什麼事!”
王萍噗通一聲跪下來,抱住陳美的大腿大聲哭道:“小美,小美你放過我和青崖好不好?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鳳凰,我和青崖住在破房子裡,我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我們影響不到你什麼的!
小美,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青崖以前那麼恩愛,你難道不念一點舊情嗎?我考27分我是不在意的,可是青崖他臉上不好看啊!”
本來這層樓非常安靜的,王萍的大聲叫喊吸引來了很多人。
很多科室的負責人聽到戴書記這邊吵鬨,慌得都跑過來,結果看到這樣一出鬨劇。
顧小曼又假模假式勸道:“萍萍,你先起來,我們等事情查明再說。”
王萍鬆開陳美,一把鼻涕一把淚蹲在一邊哭。
陳美平日是端莊得體的總經濟師太太,今天被王萍打得鼻青臉腫,氣急敗壞。
她想打王萍,可她打不贏,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門口聚滿了人,王萍的聲音大,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嘖嘖,好刺激。
不巧的是,賈文韜去省裡出差去了。
戴書記要給賈文韜麵子,立刻道:“都回去乾活兒。”
外頭看熱鬨的人都走了。
戴書記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是眼明心亮之人。
陳美也哭起來:“戴書記,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我實在不知道這個瘋婆子為什麼發瘋。”
戴書記沒說話。
皮球到了趙科長這裡。
趙科長咳嗽一聲後道:“小陳啊,這兩位女同誌的試卷被塗改過,你知道吧?”
陳美哭道:“我知道什麼啊,關我什麼事啊。”
趙科長見她不承認,為難起來,他得罪不起賈文韜,他也不能強行把這事兒壓下去。
謝雲舟知道,今天不會有結果了,主動道:“趙叔,我先回去了,等有了結果,還請趙叔能出個公示。趙叔放心,此事隻到您這裡,我不會往上告的。”
趙科長更難為了,謝雲舟的威脅就跟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