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空請你吃飯。”
和她加上聯係方式以後,裴羽絳朝安瑤瑤揮手再見,打車準備去項城長約的地點。安瑤瑤不跟她一起去,就打算在機場散了。
安瑤瑤見狀笑著揮揮手:
“不用,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安瑤瑤的外貌算不上是大美人,但笑起來感染力很強,裴羽絳之前見到她都是一副比較淡漠的模樣,此時笑意在唇畔化開,還是挺可愛的。
項城是陰天,天空沉甸甸的看起來像是要下雨,裴羽絳來不及從行李箱拿傘出來,拎著個大箱子就上了出租車。
項城長約的是一座辦公樓。
這座樓不高,在門口裴羽絳被前台攔住,打了電話才得知幾樓的具體地點上去。
在禮貌通報,得到準許開了門後,她才第一次看見了曆史書上記載的,那位清淡如蓮的女人。
項城長和陳夫人是一對典型的AO家庭,陳夫人長得不算很漂亮,也不是氣質型美女,最多也就算得上有親和力,項城長身高在女性Alpha裡算是平庸,長相也不優越,但無論是乾淨的著裝還是從容平和的氣質,都讓人從視覺的第一眼就覺得舒適。
女人正站在落地窗邊看外麵已經看了千遍萬次的景色,手在掌心繪製著圖案輪廓。裴羽絳敲門進來時,項城長轉身,給她頷首致意後親自倒了杯茶。
裴羽絳對這個沒什麼架子的項城長很有好感,也朝她行了見麵禮,拉開椅子坐下。
項城長給她兩小時的時間,裴羽絳就決定長話短說,直接切入正題。
但她自然不能直接說出自己是重生的事情來,就先把自己在翼城的發現告訴了項城長。
從她一開始提到自己是從翼城過來時,項城長點點頭還沒怎麼在意,直到她從那場暴雨開始提起,直截了當地說出翼城領導的作風問題,又說起前段時間在翼湖發現的那具奇怪屍體,項城長麵色漸漸地變了。
“這些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等到她說的告一段落,項城長目不轉睛地盯著裴羽絳看,深邃的眼神無法維持起初的平靜。裴羽絳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問,更為直白地回答:
“如果我在翼城把這些直接報道出來,第二天我的直播間就會被封殺,很可能過一段時間人也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翼城,並且再也不會回來。”
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這種事情在翼城領導手裡還是能做到的,隻要她還在翼城,就
屬於是他們能管轄到的範疇,裴羽絳自然也沒有大張旗鼓。
“至於為什麼找您,除了覺得您會幫我以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您在項城,項城這個地理位置很好。”
離翼城不遠也不近,但緊貼著首都,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又是繁華的經濟中心,就注定了項城長會比其他城市長的地位高出不少。
裴羽絳會選擇項城長來幫她的理由不少,項城長兩袖清風廉潔公正,是出了名的好城市長,從上任開始,項城就位列幸福城市排名前二從來沒有掉下來過。
項城從她上任就開始大量頒布民生福利政策,嚴抓貪官汙吏,犯罪率在二年內降低了整整7%,這個績點對於項城這種大都市來說已經非常優異。
還有一點,項城長是女性,雖然第一性彆的劃分是Alpha、Beta和Omega這二種,但大多數的女性就是天生會比男性更會共情,心思更加細膩,對於Beta女性來說,她也能算是半個同性彆的人,好說話。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很愉快,項城長是聰明人,也沒問“你怎麼知道我會幫你”
這種無聊的問題,而是仔細思考了一會。
裴羽絳窺見她的麵部表情千變萬化,在項城長猶豫著想開口前,裴羽絳再加了一味猛料。
“項城的工業園區892號方位,一座經營不善盈利很低的水廠被賣了出去,現在在做汙水處理。但實際上頂著汙水處理的名頭在搞各種見不得光的實驗,我有證據。”
“什麼——”
項城長臉色驟變。
在她把無人機錄製到的影像攤開擺在項城長麵前時,裴羽絳能感覺到,站在自己身邊的項城長身體在不住發顫。
任何一個人聽到了這樣駭人的事情都是很難遏製住情緒的,裴羽絳完全能夠理解。
這位愛民如子的城市長在前世更是選擇與項城共同存亡,水廠被賣,是屬於下麵的人工作疏忽,當然也是她這個做領導的管理不當。
裴羽絳也能理解,項城長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失職才導致了風波襲來,她作為城市長竟是毫無察覺。她很想出言安慰項城長,但於禮不合,就隻能忍住,默默偏過頭向她看去。
直到裴羽絳在項城長眼裡捕捉到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情緒。
是濃濃的愧怍,甚至大過了驚懼恐慌。
裴羽絳在那一瞬間也醒過神來,不等她狐疑的目光落到項城長身上,項城長已經捏緊了拳頭,控製好情緒,回過頭來,認認真真地感謝了裴羽絳。
那抹情緒被她藏匿住,不敢在外人麵前再暴露出來,殊不知卻已經在裴羽絳心裡埋下了深深的疑竇。
項城長為什麼會愧疚?
她有什麼好愧疚的?覺得對不起項城的老百姓?
單單這樣倒也就罷了,裴羽絳並不覺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人會因為剛發生的事情而產生這樣強烈的情緒。
這件事錯綜複雜,牽扯眾多,很明顯不是項城長一個人就能徹底阻止
。而正規史書記載不可能胡編亂造,
項城長最後一定是沒有離開項城,
與百姓共存亡,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難道是現在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故?
裴羽絳正在胡思亂想,就聽見項城長問她能不能跟自己一起去開個內部會議。她倒是不怕項城長會把自己滅口,她來這裡,悅榕高層都知道,也有人隨時會和自己聯係,但裴羽絳還是脫口而出:
“您不是有事嗎?”
項城長有點尷尬地搖搖頭:
“今天本來是我的公休日,我騰出一晚上的空來,本來是想跟我愛人一起。”
她沒再說,裴羽絳也沒問下去。裴羽絳會讀點微表情,能大概看出項城長應該不是在撒謊,兩人略作收拾,項城長緊急召開了一場短暫會議後,又派司機把裴羽絳送去她下榻的酒店。
項城的雨漸漸大了起來,裴羽絳在酒店裡收拾完睡不著,乾脆挑燈在床頭看書。
這裡的事情很雜亂,想著想著頭很痛,但隔著萬水千山,那點無端的念想卻讓她想起Omega秀麗的容顏與溫熱的呼吸來。
餘織宛現在在乾什麼?
她手癢,很想一個電話撥過去,如果放在以前,裴羽絳想都不想就會直接這樣做了。但手都放到了撥號頁麵,裴羽絳又慢吞吞地把動作收了回去。
躺下來關了燈,也翻來覆去睡不著,裴羽絳再次打開了那個24小時電台,DJ會輪流換班,現在值班點是另一位DJ姐姐,她花了十塊錢點了首歌,插隊播放。
深夜電台人比她想象中還要多,這位DJ聲音歡快清脆,念起抒情歌的名字又彆有一番味道。
“現在是淩晨兩點四十五分,來自項城的‘C小姐’點播一首《想見你》。”
“你有想見的人嗎?”
“她現在在哪裡?”
淩晨二點,裴羽絳花了五百塊錢承包了今晚電台的點歌,聽著循環播放的《想見你》和《定情信》,混混沌沌地沉入睡眠裡。
這是一場全國性範圍的降雨,國邦的半城江山都浸潤在初春的雨水裡。項城雨聲沙沙,翼城的翼湖泛起漣漪,黑茫茫的湖麵被雨點濺起。寧鄉的和風小雨浸潤著那座民宿庭院裡盛放的玫瑰,新的客人是一對熱戀情侶,很有詩意地坐在玫瑰花海裡撐把傘泡著玫瑰花茶。
裴羽絳是在二天後回的翼城,坐的是高鐵,春雨太密,她歸心似箭來不及等它停。
餘織宛來接裴羽絳的時候下意識要幫她分擔行李,她的輪椅上能掛東西,不需要自己拎。但當指尖無意間觸碰時,裴羽絳觸電般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她現在看見餘織宛情緒有點複雜,再次觸碰到Omega柔軟的肌膚,隻覺得心跳怦然,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在泛濫。
裴羽絳悄悄品味著這份奇怪的感覺,暗自對比著那些人所說的“喜歡”,卻很快看見餘織宛狐疑地微微蹙起那雙好看的眉,遲疑道:
“小裴總。”
“嗯?”
“你生病了嗎?流感?咳嗽?還是彆的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