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來玩劇本殺的時候,裴羽絳還在想餘織宛會不會有點放不開,但事實證明,餘織宛比她想象之中要放得開多了。
黑暗的房間讓麵前的人影都朦朦朧朧,溫柔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響起,裴羽絳能感覺到Omega的呼吸拂過耳垂,吹在耳蝸上的濕潤。
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裴羽絳似乎體會到了身為盲人的感覺,那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連柔軟的指腹觸碰在自己手背上的感覺都一清二楚,細膩絲滑,像牛奶棉。
裴羽絳心跳如擂鼓,雖然知道這隻是一個劇本殺的演繹,餘織宛在儘職儘責地演繹好自己的角色而已,心裡還是忍不住默念了一句。
她好會啊。
要是換個心誌不堅定的人,現在指定就要上頭了,怪不得她看到一些攻略裡寫那些劇本殺的情感本玩家容易在這個時候對對方付出真心,散場之後也回不過神。
這樣的尤物,來撩誰都能輕易撩動吧。
不過這個劇本本身就是隨意發揮的比較多,屬於是店家獨創的特殊模式。
裴羽絳飛速醞釀了一下情緒,調動她為數不多的演藝細胞,湊到了女人的耳邊,如法炮製地吹氣,她吹得很小心翼翼,同時想要偏過頭來觀察餘織宛的神色,卻不小心與Omega臉頰相撞。
在黑暗中兩人的鼻梁觸碰,有點疼,但讓裴羽絳更為在意的是能聞到女人身上那股清淡的玫瑰花香。
Omega的信息素讓人聞之欲醉,即使沒有故意釋放出來,也因為離的太近,嗅覺神經被完全攻陷。她沒法把手上的繩子解開,DM給她係的是一個活扣,但恰巧是她用巧力掙脫不開,必須得用蠻勁的那種。
回想著劇本中的人設,裴羽絳對著黑暗裡做了個楚楚動人的表情,聲音也隨之軟了下來,畢竟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態度。
“姐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有什麼話都跟你說。”
餘織宛故意為難她:
“怎麼個求法?”
裴羽絳扭扭手:
“你把我鬆開,我就告訴你。”
“你當我傻?”
Omega一隻手抬起來,拽住了她手腕上的那根活扣,慢慢在手中摩挲著,竟是把它給變成了死結,這下就算她用力也扯脫不開了。
餘織宛纖細的手臂順著絲帶緩緩向下,放在了她的頭頂上揉捏。裴羽絳能感覺到女人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長發,在她的發頂上來回撫摸。
裴羽絳發質柔軟細膩還蓬鬆,保養得很好,餘織宛手指掠過她的發縫緩緩向下,像是小梳子一樣來回梳著,但指尖輕柔地按過頭皮,很癢,讓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加重。
在黑暗中,裴羽絳能清楚地看見那雙漂亮的杏眼離自己很近,不知多少次慶幸她臉上泛起的緋紅餘織宛看不見,就漸漸調整呼吸,讓呼吸回歸到正常的頻率,不讓Omega發現自己此刻的異常。
“但是
我真不知道你哥哥去哪了。”
呼吸平複下來,
裴羽絳揚了揚脖子,
讓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話音剛落,餘織宛似乎就失去了和她對話的興致,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把輪椅轉過去:
“行啊,那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回想一下吧。”
“不行!”
劇本裡寫,她飾演的鶯鶯和另外一個人裡應外合,現在是自由時間,她得拖著餘織宛,在這段時間內不能讓餘織宛搜查到和她哥哥相關的證據。
那位玩家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找到和“洛泱哥哥”相關的證據並且藏起來,如果被聰慧的餘織宛拿到,接下來他們就會很難打。
裴羽絳立馬大喊:
“我說,我說,你回來嘛!”
餘織宛本來也沒打算走,聞言似笑非笑地推著輪椅“找到位置”回來了。她要等著裴羽絳有什麼想講的話,裴羽絳卻在盤算著該怎麼把餘織宛給騙過去,思來想去,她也不確定自己的話術能騙過這個聰明的女人。
餘織宛什麼時候都很聰明,玩劇本殺肯定也是一樣,不是容易上當的那種。
借著天窗透過來極其暗淡的自然光線,裴羽絳大概看清楚了餘織宛麵頰的輪廓,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戴了一隻耳夾,是裴羽絳親自幫她戴的。
裴羽絳定下心來:
“你湊近點,這是秘密,我隻能告訴你一個人。”
掌握著主動權的Omega身體慢慢前傾,裴羽絳估算著距離,在她到了一定範圍的刹那,忽然毫無征兆地往前一倒!
餘織宛下意識地伸手把她接住,與此同時,裴羽絳含住了她的耳垂,雙唇張開,一口咬住了耳夾的邊緣往外拽。
餘織宛沒有耳洞,耳夾用巧勁扯下來並不會覺得疼,裴羽絳以最快的動作,行雲流水般利用核心力量彈跳起身,雙臂向下一拉,找到絲帶最細的那一處用耳夾下方的尖銳部分一劃——
絲帶“嘶啦”一聲被扯開條縫,裴羽絳靈活地扭身將其拽開,同時三下五除一把腳上的塑料腳鐐也給打開了,形勢瞬間來了轉換。
餘織宛被她連人帶輪椅給扯到了身邊,女人長腿一抬,斜刺裡堵住她的去路,很快就聽見Omega又急又無奈的聲音:
“你怎麼耍賴!?”
裴羽絳無辜攤手:
“這場規則裡沒有說鶯鶯不能靠技巧破解開繩索機關啊?”
餘織宛:“……”
她沒法怪裴羽絳不小心,在做任何的危險動作之前,裴羽絳都是計算好了的,不會莽撞逞強,更不會讓她受傷。
對方像隻小狗似的咬上來的時候,濕潤的舌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垂,雖然隻是一瞬不慎的擦過,卻宛如電流陣陣,餘織宛身子都酥了半邊,坐在原地下意識地把呼吸屏住。
計謀得逞,裴羽絳笑得開懷。
第一輪的自由時間,餘織宛被她牢牢困在這座小黑屋內,與她待了有十幾分鐘,直到DM來喊人,才笑眯眯地推著一起出
去。
DM早就把每個房間裡的情景儘收眼底,這個本是半開放性,本身就是靠玩家的行動來讓DM現編的,非常考驗DM的現場發揮水準。
總結到鶯鶯和洛泱的行動時,DM想到裴羽絳剛才在黑暗中仍舊顯得利索的動作,雖然監控裡看不清楚她是怎麼能做到把絲帶弄開的,還是憋著笑道:
“洛泱小姐主動找了鶯鶯談話,想要探尋自己哥哥的下落,誰知被鶯鶯反將一軍,一起留在了她關押的小黑屋內。”
“洛家人久等洛泱小姐不到,派人出來尋找。坐在小黑屋內,聞著稻草酸腐的氣息透過來,忍無可忍的洛小姐決定逃跑,請擲骰子,決定您本輪的行動力。”
餘織宛隨手抓起骰子晃了晃,拿出來是一顆6和一顆1。
DM:“鶯鶯請丟骰子決定您的敏銳度。”
裴羽絳丟出骰子,是一顆4和一顆2。
餘織宛贏了,她可以選擇逃走,或是嘗試搜索鶯鶯身上的信物,或是可以自己安排下去,隻要能順應邏輯的發展都行。
DM問:“洛泱小姐,你要逃走嗎?”
餘織宛:“不,我要與她春風一度。”
DM:“……”
裴羽絳:“?”
其他人:“???”
餘織宛懷裡抱著專門為自己訂製的盲文劇本,耐心給大家解釋自己的邏輯:
“鶯鶯剛才對我表現出了一定的興趣,就說明她對女人不排斥,我要對鶯鶯使用色.誘。”
這位DM帶了很多本,但第一次看見這麼玩的玩家,以前玩這個高度開放的本也不是沒遇到熟人搞怪“鬨事”,有的要在鶯鶯臉上畫個烏龜,有的把鶯鶯打一頓,有的鶯鶯要求把洛泱折磨一番……
春風一度是什麼鬼要求啊?
但按照餘織宛說的邏輯,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DM飛速在腦海內打了個草稿,點點頭:
“成,那你丟個骰子吧。”
在開始之前,DM給大家介紹了不拘於劇本走向的機製玩法,同時給大家發了一張表格,給了一個數字,根據總數值來分配自身屬性,比如體力、耐力、魅惑、行動力之類的,之後PK計算,參考了跑團的玩法,但比跑團簡單。
餘織宛魅惑指數點的很高,輕鬆過關,如願以償在劇本裡睡到了鶯鶯。
趁著鶯鶯打盹的時候,洛泱脫掉了那雙鞋,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費了九牛一虎之力才把門栓給打開。踮起腳,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從小黑屋裡走了出去。
她受了傷,更知道這是鶯鶯為自己做下的一個局,又是羞憤又是悔恨。
裴羽絳聽著DM把台詞念完,挑釁地衝餘織宛“哼”一聲。
自從上次煙花門出了事以後,這裡的人流就慢慢變得稀少了,不再像是以往的繁華。頭牌鶯鶯據說是招惹到了什麼大人物,不知所蹤,一夜之間從煙花門仿佛抹去了痕跡,愛好玩樂的紈絝豪門子弟依舊來來往往,但
鶯鶯的名字不再有人提起。
洛泱那天回到家裡以後就被狠狠訓斥了一頓,關了她整整一個月的禁閉,讓她不許出門在家裡反思。
洛家對女子家教森嚴,洛泱去煙花門這件事起初沒有告訴家裡人,讓自己的傭人都是每天假裝送自己去國民書館自習看書,誰知她會去那種地方。
等到禁閉結束出來以後,洛泱走在花城的大街上,卻發現這裡已經大變樣。
隆冬時節大雪紛紛,洛泱走在花城能看見掃雪的人匆匆路過,她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大衣,心裡卻是空落落的,哥哥到現在還沒有線索,可家裡人卻一點風聲都不給她說。
賣報的小販不再隨處可見,餛飩挑子上少了吆喝聲,電車還在不疾不徐地緩緩前進,但花城就是少了幾分人氣與熱鬨。這段時間來,洛泱在家裡,偶爾可以在深夜聽見一兩聲槍響貫穿了黑暗的寧靜。
花城變天了,但這種無知無覺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仿佛所有人隻有她一個人籠罩在迷霧裡。
後來的日子一切如常,除了她,總覺得家裡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直到某天,突然聽見父母與舅舅在那兒閒談,說到她的婚事。
尋常的小姑娘聽見自己的婚事自然會害羞躲起來,但洛泱並非是一般女子,就默默地走到附近去旁聽,誰知聽到她們要把自己嫁給一位快到六十歲的老頭子當續弦。
那個老頭位高權重,要是再年輕個幾十歲,作為聯姻對象當然是再好不過,可對方比她大了這麼多都能當她爺爺的人,這豈不就是把她送給對方去做禮物?
洛泱當即就心涼了一片,理智讓她勉強克製住澎湃的怒氣,沒有在這個時候貿然衝出來去找他們理論。
但過了一陣子,哥哥竟是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家裡人驚喜不已,紛紛關懷他這幾個月在外受的苦楚。洛泱哥哥聽說洛泱要被嫁給一位老頭,不禁大怒,與家裡人大吵一架,家裡人一向都很看重這位長子,結果這一次卻死都不願意鬆口。
第一輪自由活動,鶯鶯被煙花門的另外一位舞女給叫走了。
舞女在煙花門是沒有人權的,尤其是這種孤苦伶仃沒有背景後台的,在風光過後更是會她知道自己要被送給一位喜怒無常的軍官當小,想方設法聯係到了鶯鶯,求她把自己帶走,到哪裡去流浪也好過被折磨羞辱的下場。
但這樣會增加鶯鶯後續行動的累贅,讓她的行動數值都會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