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你醒啦?你結社炸啦!
血祭之主,他於是緩緩抬起右手,在半空虛畫了一個正圓。
他那缺失了五官、有著駭人平整的臉孔上,隨即裂開了一道深邃的裂縫,露出了其中參差的泛黃尖牙、還有鑲嵌在肉壁上的一隻隻眼睛。
片刻等待後,血祭之主感應到,他和那遠在諾蘭帝國—鬆原領境內的靈性傳導,建立了某種聯係。
他麵前所畫的“圓”,其輪廓之上,也在同一時間泛起了詭異的斑駁光澤。
模糊的畫麵,正逐漸在“圓”中顯現出來。
血祭之主麵對著“圓”,他渾身開始輕微顫抖起來,強烈的興奮與期待,已經通過他肢體的反應,被展露無遺。
那畫麵逐漸變得清晰,血祭之主終於看清,那是在鬆原領—特舒爾城的據點首領,一位長著牛頭的滅身者。
“怎麼是他……?”血祭之主內心疑惑。
在血祭之主的預料之中,應該是由“殺戮之影”塞提斯,最先向自己進行彙報才對。
由塞提斯負責的、對“通識者”洛克蘭進行追殺、並從他身上取回神物“雙麵人偶”,這才是血祭之主最關心的、這次陰謀行動的“重中之重”。
然而,和血祭之主取得靈性鏈接的,卻僅僅隻是一名“滅身者”!這讓血祭之主一時失了興趣,但他並沒有立刻掐斷鏈路。
“尊主……尊……尊主……”
在畫麵之中,那牛頭人滅身者正麵露驚慌,他說話的語氣帶著恐懼的顫音,他的身軀更是在瑟瑟發抖著。
“……說。”
血祭之主臉上的裂縫微微張開,從中發出極其尖銳的聲音。
“回答我,阿杜勒。告訴我你驚擾的理由……”
“……”
就在血祭之主詰問的同時,他忽然聽到,一陣沉悶的裂帛聲。
畫麵中的“滅身者”阿杜勒,他的麵部表情忽然定格,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利刃從後貫穿了他的脖頸。
鮮血瞬間從傷口中迸濺而出,“滅身者”阿杜勒,他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以此止住鮮血不再外湧。
但那殷紅的、濃稠而腥臭的液體,卻從他的指縫之間流出,並緩緩向下墜去,最終彙集在地麵的凹坑。
“嗬嗬……嗬……”
阿杜勒喉頭滾動著,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但很快的,另一柄利刃便從旁忽至,淡金的光芒閃過。
阿杜勒的牛頭便被當場梟下,在地上滾動著、拖曳出一道長長的、並不規則的血漬。
“……”
血祭之主透過靈性鏈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位三重命途的“滅身者”,在他麵前被當場殺死!
他內心激起一陣強烈的憤怒,但又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時間,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有人強迫“滅身者”激活了那顆魔晶球,和自己取得了聯係?…。。
血祭之主,他暫時隻能這樣想到。
因為在前不久的時候,在錫納城的“滅身者”塞謬的據點中,便曾發生過同樣的事。
最早的時候,那向自己挑釁的“神官”,他知道該如何激活那秘法附魔過的魔晶球,這就已經讓血祭之主感到足夠震驚……直到現在,血祭之主也沒能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血祭之主思索的時候,他同時也在緊緊盯著眼前的畫麵,並不願錯過任何的細節。
忽然間,那圓環之中的畫麵,陡然顫抖的一陣。
有人拍了拍那顆晶球,隨後,一張人臉忽然闖入了畫麵中。
那是一張平實普通的、幾乎隨處可見的諾蘭帝國標準中年男性的臉。
灰褐色的微卷頭發,棱角分明的臉龐,一雙淡金色的眼瞳,正細細打量著“晶球”中的異形。
“……喲,索瑞爾,你來看。”
那男人忽然開口,向著一旁招呼道,“大主教說的果然是對的,讓這裡的‘滅身者’開啟他們深處房間的魔晶,就能見到‘血祭之主’本人……”
“……”
“真的嗎?塞諾隊長,真的嗎?你說‘血祭之主’本人?真的是本人?”
在男人的一側傳來歡快的聲音,“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在血祭之主麵前的圓環中,畫麵再一次突變。
那中年男人的臉向一旁退去,隨即閃進來一張年輕的臉孔,他眼神中帶著某種、名為好奇的清澈光芒。
“嗚哇……”
叫做“索瑞爾”的少年,他由衷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賽諾隊長!這個人,他……他好醜啊!”
“……”
血祭之主,他臉上陡然閃過一道道黑線,身周同時激起了、極其狂躁的靈性湧動。
血祭之主,他右手於是猛地向前揮去,麵前的圓環便在下一刻破碎,化作灰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之中。
環中的畫麵也陡然消散,血祭之主的麵前,於是又隻剩下血窟之底、那令人絕望的靜謐與死寂。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在血祭之主的腦海中,陡然浮現出極其不祥的預感。
之前,他並未強製和“殺戮之影”,還有其他的棘刺們取得聯係,一則因為放心,二則因為,這時候正是自己“反噬”發作的危險關頭。
失去了“雙麵人偶”,血祭之主每一次遭受血肉的反噬,從他身上傳遞來的痛苦,總是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每到“反噬”發作的月圓之夜,他便總是會來到這血窟禁地的最深處,獨自陷入近乎癲狂的狀態。
再加上很久以前、在“神聖戰爭”時期,由法比昂為他刻下的“斷戒聖印”——這道由【光輝】的權柄凝結成的聖印,血祭之主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也沒能將它從身體裡剔除。
“斷戒聖印”在血祭之主體內留存至今,這讓融合成他現在這副模樣的各種“血肉”,它們之間原本還算穩定的融合,被完全地攪亂、重構,這導致血祭之主在遭受“反噬”時,他所感受到的痛苦成倍加劇!…。。
“……”
一想到法比昂、想到那位如今的錫納城教會主教,血祭之主便恨得牙癢。
不過,這並不是自己應該擔心的事……血祭之主這樣想著。
該考慮怎樣對付那位“法比昂·諾維蘭”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那個來自“原初教派”的祖靈主教。
他現在更該考慮的問題是——為什麼“聖裁者”,會突然假借“滅身者”之手,嘗試著向自己聯絡?!
之前出現在畫麵中的那兩個人,從他們的穿著、還有殺死“滅身者”阿杜勒時候有意無意暴露出的一點聖光的痕跡,都足以讓血祭之主猜出他們的身份——他們毫無疑問是“聖裁者”!
這是嘲諷?還是挑釁……
血祭之主沉思著,在以往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撞見過這樣的事。
而且,那個中年的聖裁者,他甚至說“大主教說的沒錯”……
這是聖庭教會—鬆原領教區大主教的直接授意?
“……”
隨著思索,血祭之主越來越感受到,一陣不祥的預感。
此時的血祭之主,剛撐過月圓之夜的一輪反噬。他於是坐回到自己的紅蓮石座,同時再次抬起右手,向著曾進行過“銘刻”的另一方,嘗試建立新的靈性鏈路。
他首先便是向“殺戮之影”塞提斯,嘗試進行靈性貫連。
然而,血祭之主等待了許久,卻完全感受不到另一端的氣息。
他曾對“殺戮之影”塞提斯進行過的“銘刻”,就這樣莫名地消失了,這隻可能指向了一個結果——
“殺戮之影”塞提斯,他已經死了!
“難道,難道‘殺戮之影’竟然失手了?這不能,這不應該……”
血祭之主呢喃著,那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竟讓他內心感到一陣恐懼與不安。
他於是切斷了和“殺戮之影”的靈性鏈路,轉而嘗試著、和其他在“鬆原領”境內的荊棘們取得聯係。
結果,血祭之主嘗試著、先後向七位“四重命途”的荊棘進行貫連,但卻都無法感應到對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