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宸宸宸”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白汐悲戚的呢喃, 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白嫩的雙手因為發燒而染上了一層薄粉,緊緊的拽著被子止不住的顫抖。眼尾濕潤, 長而密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 像是蝴蝶振翅。
賀瀾宇坐在他的身旁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盛美麗剛剛來過,守在白汐的床頭哭了很久, 像是他生了什麼大病似的。
請來了很多位醫生,腦科外科內科心理科各方麵全方位的醫學專家擠滿了賀家的主彆墅。
排著隊等待著給白汐看病, 那架勢就像躺在床上的他是什麼外星生物, 被地球人囚禁作為研究對象, 準備進行一係列慘無人道的試驗。
若不是賀瀾宇攔著,說白汐需要休息,不便過多打擾, 或許被他們一套流程走下來的白汐現在會病的更嚴重。
“宸宸宸宸”在睡夢中的白汐不知道第幾次呼喚賀瀾宸的名字,賀瀾宇的眉頭越皺越緊, 袖口被拉住,他想走都走不了。
“宸宸你有沒有受傷瀾宸”白汐緊緊地拽住了賀瀾宇的衣袖,不管不顧的將他拉到了身前,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賀瀾宇能掙脫開,但是他一直在猶豫,白汐哭鬨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緊張, 甚至因為著急眼尾越來越濕, 濕噠噠的淌下來一滴眼淚。
他抬手拭過,看上去還算溫柔, 但磨礪過的指腹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似乎是感覺到了冰冷的觸感與指腹上傳來的怒意,白汐呼喚賀瀾宸的聲音漸弱,伴著賀瀾宇擦拭的動作輕輕抖動,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緊接著,忽得抓住了賀瀾宇擦拭的手,求饒般的喃喃道:“琪琪琪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白汐!”賀瀾宇一把遏住了他的下顎,又看見他臉上殘留的紅痕後微微鬆了點力道,質感十足令人震懾的音色蹂.躪過他微紅的臉。
“你故意的是嗎?”
正夢見賀瀾琪將他關在地下室的白汐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反而賀瀾宇摁得他越用力,白汐抖得越頻繁,幾聲嬌滴滴的呼聲從殷紅的唇中溢出,分不清是舒服得呻.吟,還是痛苦的悶哼。
他難耐的動了動身體,伸手下意識的摟住了賀瀾宇的脖頸,後者微愕,被拉著一點一點靠近了躺在床上燒得通.體.泛.紅的美人。
他本就長得蠱惑,現下又發起了高燒,白嫩的臉頰淬著殷紅、粉粉的鼻尖凝著點橙黃色的光,眼睫眼尾濕漉漉的,像是某種楚楚可憐的小動物,求助般的纏在你的身上,軟綿綿的蹭著你,落寞病弱的美人最動人,心仿佛都能跟著軟了去。
甜得能拉絲的呼吸縈繞在賀瀾宇的麵前,他看見他的唇再次微啟,“瀾”
瀾什麼?又是瀾宸,亦或是瀾琪嗎?!
“瀾”字從中振動而出,再下一個字還未發出來的一刻,賀瀾宇狠烈般的吻了上去,將剩下的字眼悉數吞咽到了口中
這是哪?
白汐再次睜開眼睛的一刻,稀稀拉拉的小雨淋在了他的身上,周圍密密麻麻站著穿著筆挺西服的男人們,他們的肩袖上都係著一根白布條,悲戚的低垂著頭,像是參加黑澀會老大的葬禮。
遠遠地,他看見端著骨灰盒站在人群中間的自己。
或者準確的說——是以前的白汐。
【這是原主的記憶,正是他父母下葬的那一天】
耳邊傳來熟悉的電音,白汐怔了兩秒,隨即怒不可遏的說道【小12,你還知道出現?你去哪了,我剛剛差點就要失.貞了!!!】
似乎是委屈般電音顫了顫,女聲嬌滴滴的猶如抽泣【人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啦,突然就斷線了,我聽不見你的聲音也發不出聲音,像是被困在無邊的黑暗裡,差點嚇死我了啊!一定又是我們部門的程序員搞出Bug了。汐汐,你不知道剛剛我有多害怕,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啦,啊嗚嗚嗚——】
【】
行叭,汐哥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女孩子這麼可愛純潔萌萌噠,怎麼可以受委屈,【好啦好啦,乖不哭了,我也沒有怪你,是不是?我隻是問問嘛。】
小12抽泣的應聲。
【現在是什麼情況啊,我為什麼會看到原主的這段記憶,而且剛才在服裝間的時候我為什麼會動不了?】
白汐伸手,雨水打濕了他纖長稚嫩的手,他能感覺到雨水落在手心濕漉漉的觸感,可是周圍的人卻看不見他,視他為不存在。
【不知道,或許是生病,人心脆弱吧,導致存在於身體裡屬於原主的那一部分執念回憶起了當初,所以你現在就看見了他深埋在記憶深處最悲痛的回憶。至於你在服裝間突然動不了,想必也與此有關。】
最悲痛的回憶
白汐看向了前方,額上係著白色孝帶的柔弱少年像落葉一般無處可依的站在男人們中間,雨水蹋濕了他的烏發、肩膀上的水珠成串的往下落,琥珀色的眼眸混沌的很,唇上毫無血色,渾身上下都慘白的不像話。
身旁明明站了很多西裝革履前來吊喪的男人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為他支起一把傘。
白汐知道此時的白家已然落寞、曾經的輝煌宛如東逝水,富時人們趨炎附勢的巴結,窮時連看見都覺得反胃,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古人留下來的話從來都很有道理。
不過好在,還有賀家三少。
他們站在賀父賀黎州的身邊,打著傘看著蹲下將骨灰盒放進土坑裡的原主。
年紀很小的賀瀾宸目光稍顯不忍,垂著眼眸站在原地,握緊了手中的傘。賀瀾琪直視著白汐,黑耀的眼眸中鐫刻著意味不明的光影,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審視。
賀瀾宇同樣在注視著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感情的酷哥哥。
不同於賀瀾琪與賀瀾宸眸中隱隱透著的不忍與動容,他黑沉含紫的瞳仁中雖映著原主的身影卻沒有任何的情緒,反而看著他手裡的骨灰盒微微闔目,似是送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