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隻是聽說的人都驚成這樣了。
那就更彆說是顧家院子外邊親眼目睹全程的鄰居們了。
白主任在的時候,大家還不敢多說什麼。
等白主任帶著人一走,張玲子苗大嫂她們瞬間就湧進院子裡。
張玲子率先忍不住。
“小薑啊,你這家具哪來的啊?怎麼裡麵還能藏金條啊?”
都不用薑琴說,王娟早就忍不住了。
三下五除二就把這書架的來曆都給說了一遍。
一聽是革委會送到百貨商店的,在場人都紛紛倒抽一口氣。
誰還能不知道革委會的厲害。
這家具的原主人想都不用想,要麼是那種大戶人家,要麼是和國外勢力有牽扯的。
這會兒肯定都被拉去勞動改造去了。
苗大嫂猜測:“人把小黃魚藏在書架裡麵,該不會還想著以後東山再起吧?”
張玲子倒是覺得不對:“我猜,那戶人家準保是有子孫後輩流落在外逃過革委會的抓捕了,打算等風聲沒那麼緊了,就去把這書架買回去,沒準人家到時候就直接帶著金條遠走高飛了。”
還真是。
不得不說,張玲子某些時候,還真挺敏銳的。
帶著賬本回營裡的餘政委和顧兆他們也同樣得出了這樣的猜想。
也因為這個猜想,和這個賬本裡記錄的一些信息,餘政委一回到辦公室,就立馬聯係了王師長,並和寧省革委會取得聯係。
平時互不相乾的兩個單位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這就是後話了。
這會兒,張玲子的猜想雖然也有些人讚同,但這些東西跟她們的關係太遠了。
張玲子也就是那麼一說。
轉而很快話鋒一轉。
“小薑啊,你這心也真夠大的,這麼多金條,你說上交就上交了,這麼多小黃魚能換多少錢啊,嘖嘖嘖。”
張玲子說著,臉都皺起來了,哪怕不是她的小黃魚,她都忍不住肉疼。
其他人縱使不說,但表情也說明,大部分都是這麼想的。
現在誰家物資不緊缺啊。
這些小黃魚就算是一時沒法兒換成錢,等以後孩子長大了,不管是閨女的嫁妝還是兒子的彩禮,這都有著落了呀。
竟然就這麼上交了,什麼好處都沒落著,怎麼想的呢。
薑琴一邊掃著院子裡的木頭碎屑,一邊輕描淡寫道:“我們家花銷本來也不算大,阿兆的工資夠用了。
而且這些小黃魚本來也不屬於我們,我婆婆一直說,意外之財全花在自己身上容易損了自己的福氣,上交給組織,也算是我和阿兆給國家做貢獻,給自己積福了。”
她說前半句的時候,大家還忍不住看了眼院子裡。
就出去一趟買了這麼多家具,哪怕不要票呢,那花出去的錢也肯定不老少啊。
還買了這麼多布料和新衣服,這叫花銷不大?
那什麼才叫花銷大?
這話可真是戳了不少平時省吃儉用的軍嫂們的心了。
尤其是張玲子。
但聽到後半句,張玲子都沒話說了。
這噴不了,這是純傻子。
她要是有百來根小黃魚,她還怕什麼損了自己的福氣?!她都恨不得主動折了自己十年的壽命來換這些小黃魚!!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偏偏她一口一個為國家做貢獻,簡直讓人想說什麼,都沒法說出口。
她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了。
誰要是說她幾句什麼,倒顯得自己多麼自私自利,不想著為國家做貢獻了。
她不光自己這麼說,還正義凜然地反問大家:“我相信各位嫂子思想覺悟這麼高,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上交給組織的,不是嗎?”
這話問的。
在場不少人都眼神閃爍,後脊背一凜。
艱難扯了扯嘴角:“啊對,肯定的,咱們思想覺悟能不高嗎?咱們可都是軍屬……”
“啊對了,我家裡還有菜燉著呢,我得回去了。”
“對對對,我家裡碗還沒洗呢,我也走了。”
“我家……”
沒幾句話的功夫,原本堵在顧家院子裡的好些個軍屬就都跑沒影了。
王娟還覺得有些好笑。
她自覺經過這件事啊,現在這家屬區,就數自己和薑琴關係最近。
特意留下來幫忙薑琴打掃這院子裡的木屑。
一邊掃一邊忍不住道:“你是沒看到她們什麼表情,我估計啊,這之後好幾天,你在她們嘴裡都是個惹不起的傻子了。”
彆說是她們了,就是王娟自己。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她聽到薑琴說要上交的時候,自己的心情。
那叫一個微妙複雜。
薑琴笑笑:“傻不傻子無所謂,能讓人覺得我惹不起,挺好的,不過啊,我估計她們之後也沒心思說我的閒話了。”
“什麼意思?”
王娟一時還沒想明白。
薑琴抬頭看著她:“王姐,你猜她們會不會去市一百買家具?你要是真想買,就得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