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至少顧一寶暫時目前的情緒是穩定了。
連吃過早飯後,薑琴說要帶他去育紅班報名的時候,他都沒有太大反應。
也不知道是接受了現實,還是剛剛受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其他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一大早,有帶著孩子出門的,也有自己出門的。
但每個人見麵第一句話就是“誒,你知道昨天那小黃魚不?”
這會兒,小黃魚已經成功取代了之前的所有話題,成為家屬區軍嫂們聚在一起閒聊的話題中心。
薑琴帶著孩子往育紅班的方向走的時候,還有不少人上來試探。
“小薑同誌,我聽說你那藏了小黃魚的書架是市一百買的啊?”
“真是小黃魚啊?”
等得到了薑琴確認的答複後,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一陣閃爍。
連出門的薑琴都受到了如此關注。
更彆說是在家的顧兆了。
不過那些個才得到消息趕來顧家院子的人還沒來得及問小黃魚的事,就先被院子裡洗床單的顧兆給嚇了一跳。
“顧營長,怎麼是你在這裡洗衣服啊?你愛人呢?”
顧兆看了眼來人:“她送孩子去育紅班報到。”
說話的祝大嫂嗓門很大,聽到這話一下睜大了眼睛:“那你就放著呀,這種活怎麼能讓你一個大男人乾的呀,這小薑,真是不像話!”
這話說得。
顧兆眉心一跳:“家裡的活誰有空就誰乾,沒什麼非得女人乾不能男人乾的道理。”
他簡單回懟了一句,然後趕緊轉移話題:“嫂子,你這是來找我愛人的?”
祝大嫂明顯不信顧兆的解釋,隻是當著顧兆的麵,到底沒多說什麼。
轉而順勢問起小黃魚的事情來。
顧兆能說的無非就是明麵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祝大嫂還有些不滿意:“那市一百什麼樣的家具裡麵藏了小黃魚啊?要不你讓嫂子進來看看?嫂子就看看,到底是啥樣的家具。”
說著,還作勢要進來。
顧兆以前是真不知道,這二營劉指導員的愛人是這樣的性格。
他額角一跳,淡淡道:“嫂子,你要是打算今天離島去市一百的話,現在就得出門去碼頭了,要不然就隻有晚上一班船了。”
一聽這話,祝大嫂原本要推門進來的腳步一頓。
臉上還強裝鎮定道:“什麼市一百,嫂子什麼時候說要去市一百了,我就是隨便問問,好奇而已。”
這麼說著,卻還是很誠實地找了個借口:“那個什麼,嫂子家裡還有衣服沒洗,嫂子就先走了,你慢慢洗啊。”
說罷,腳底下跟抹了油似的,飛快就跑了。
另一邊,王娟也收拾好了家裡,帶上了足夠的錢,往碼頭的方向趕去。
她心裡還惦記著昨天薑琴跟她說的話。
一路上都在觀察周圍路過的人。
發現大部分人看著都挺正常,好像也不是往碼頭去的時候,心裡還暗自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
這年頭誰家日子不緊巴巴的。
就算是知道了市一百賣的二手家具裡可能藏著小黃魚,但也隻是可能。
薑琴家買了那麼多家具,不也就一個書架裡麵發現了小黃魚。
就算是真一時心動,多考慮一下,也就算了。
哪裡還真能如薑琴所說的那樣,大家一窩蜂都拿錢去買二手家具回來?
那日子不要過啦?
王娟這麼想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眼看要到碼頭了,她臉上的笑意更深。
快走幾步就上前:“師傅,買張往返票。”
“師傅,給我來張票。”
王娟的聲音和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她一下愣住了,扭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邊上苗大嫂有些尷尬的眼神。
“王、王姐,你今天也離島啊?”
苗大嫂表情有些僵硬道。
王娟看了眼苗大嫂一身的裝扮,忍不住試探道:“苗大嫂,你這也是去市一百?”
苗大嫂眼睛微微睜大:“難不成,你、你也是?”
兩個人麵麵相覷。
良久,才因為買票口師傅一句“票拿好”回過神來。
王娟倒是還算鎮定。
主要是已經有昨天薑琴說的話做心理準備了。
這會兒隻遇到一個苗大嫂。
還好,還好。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跟著苗大嫂上船:“苗大嫂,咱們兩個一起去也挺好,還能幫著搭把手。”
豈料,苗大嫂聽到她這話,表情更奇怪了。
“可能不止我們倆……”
“什麼意……”王娟沒說完的話在看到一船艙的軍嫂後,艱難咽了回去。
昨天薑琴的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響。
王娟:她真傻,真的……
有人在洗床單,有人在帶著孩子報到,有人在忙著離島去市一百找小黃魚,大家都有各自美好的未來。
與此同時,何婉晴也在為了寫檢討而努力。
隻是很可惜。
何婉晴有寫日記的經驗,也有寫文章的經驗,唯獨就是沒有寫檢討的經驗。
昨天拎著收音機走了十來分鐘才到家,手已經酸得不行了。
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
一回到家,連收音機都沒力氣拆開來了,隨手放在地上,人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直到秦連峰從營裡回來,把她抱到床上,她才終於緩緩醒來。
秦連峰很是心疼她,尤其是他想到,今天婉晴這麼累,都是為了要給他準備生日禮物,這份心疼裡又多了幾分愧疚和竊喜。
“等過段時間,我找人去換一張自行車票,到時候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