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薑琴確認顧一寶在育紅班適應良好,就和嬸子告辭往家走。
那邊,顧家的前院裡已經掛滿了床單被套。
顧兆正在擰乾手裡兒子的小褲衩。
院子外頭時不時出現探頭探腦的軍屬往裡張望。
這家屬區聯排房的院子都是竹籬笆,高度隻有半個成年人這麼高,用黃翠喜和薑琴剛來那天的話說,就是隻防君子,不防小人。
不過這也正常。
這裡畢竟是軍區家屬院。
誰要是真敢在這裡闖空門乾壞事,那是真撞槍口,純純不怕死的行為了。
這也導致,任是誰來,隻要在院子外邊探頭一看,就能看到顧兆在院子裡洗衣服洗床單。
祝大嫂拉著人窸窸窣窣。
“你們看到了吧?我可不是胡編亂造誣陷人家。”
“這小薑同誌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把活全丟給自己男人。”
也有人有不同想法。
“那不還是人顧營長樂意乾?大男人一個,要是他不樂意乾,那小薑還能逼著他乾?”
“真沒想到,這顧營長看著冷冷的,話還少,私底下對媳婦兒這麼好,這可甩咱們家屬院那幫子男人幾條街了。”
這話還的確引起了不少軍嫂的認同。
大家紛紛感慨:“要不說,之前那麼多人想給顧營長介紹對象呢,這誰嫁給他誰享福啊,工資又高,公婆又厚道,人還這麼體貼,哪兒找去啊。”
“還得是人小薑有福氣呢,你看看,男人能乾靠譜,還有三個孩子,嘖嘖嘖,誰能有她命好……”
人群中,張玲子聽著大家的議論,忍不住就想到自家的情況。
今天好些個軍嫂都去市一百,不管她們能不能撿漏到小黃魚,能去市一百的,都是家裡說了算,手裡有活錢的。
哪像她。
昨天本來她回去也是做好了打算,要拿錢去市一百碰碰運氣。
不管怎麼說,要真能買著藏了小黃魚的家具,那彆的不說,今年過年給老家公爹和婆婆送年禮,都能比往年要更豐厚一點。
她和老向也有麵子。
一回到家,她就趕緊去把放錢的盒子拿出來。
裡頭就一張大團結和幾張毛票。
她都驚呆了。
這盒子裡本來是有兩張大團結的,怎麼現在就一張了???而且,家裡不還有幾張工業票?票呢?
她還以為家裡是遭了賊了。
結果問了老向才知道,竟然是他把錢和票都借給戰友了!!
一聲不吭!!
她要是不回家翻錢盒子,不問,老向是不是就不說了??
她氣得當即就要他去把錢和票要回來。
這個死男人竟然還能義正言辭地說:“錢放在那裡,反正你也不花。”
言外之意,就是他覺得自己把錢借出去,不是什麼大事了。
當時張玲子險些沒氣得厥過去。
結果這死男人還半路接到任務,不等她發火就跑出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
她都不知道,這錢和票是借給誰了,自然也就沒能去要回來。
今早王娟來找她,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市一百,她都隻能支支吾吾找借口拒絕掉。
其實看著王娟去碼頭的背影,心裡都火燒火燎的。
恍惚都好像看到了小黃魚在離自己遠去。
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薑琴。
自從薑琴帶著孩子來隨軍,她的日子就莫名其妙沒好過。
絕對是薑琴克她!
本來心裡就難受著呢,如今又聽到這些話,頓時就忍不住了。
“這算什麼有福氣,這才剛來隨軍,就暴露本性,你們也不看看她昨天買了多少東西,她又不掙錢,花的不全是她男人的工資,現在她是還年輕,男人願意哄著她,等以後年紀大了你們再看看,有的她苦頭吃。”
張玲子說著,都好像看到了不久的將來,薑琴被拋棄的樣子。
語氣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其實她說前半句的時候,還是有不少軍嫂認同的。
這裡大部分軍嫂都是陪著自己男人一路吃苦走過來的,在男人級彆還沒到的時候,一個個在老家也都是家裡家外一把抓。
在錢上精打細算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習慣。
這個年代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平時生活節省點,錢存著,以後家裡婚喪嫁娶,哪樣不要錢。
之前秦指導員的愛人來隨軍的時候,也一樣是大包小包各種買。
隻是大家都知道,這秦指導員和他愛人都是京市人,家裡都不是缺錢的主。
大家頂多私下嘀咕一句生活小資,但心裡也不是不羨慕的。
誰不樂意自家日子好過一些啊。
要不然這回發生這小黃魚的事兒,也不會引起那麼大的討論度了。
但顧營長不一樣啊。
這家屬院誰不知道,顧營長是農村出身,家裡沒什麼背景。
就上回顧營長的老娘來,吃個芒果都能吃進衛生所,足以可見,在老家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的。
結果這顧營長的愛人在婆婆還沒走的時候還好,等婆婆一走,就哐哐哐一下子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
好多東西在不少人看來,那實在是沒什麼必要。
就是在仗著顧營長好說話,疼老婆,所以肆無忌憚亂花錢。
尤其是這顧家還有三個孩子,還有兩個兒子呢。
在很多觀念老舊的軍嫂心裡,這錢不得存著,以後給兒子娶媳婦兒用?!
也就是昨天出了小黃魚的插曲,要不然,這家屬院各家各戶討論的重心絕對在顧營長的愛人身上。
但她們看不慣薑琴亂花錢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