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羅帥您不僅能在陳掌櫃麵前刷臉,留下個好印象,說不定他一高興,賞個十萬八萬的銀錢,豈不是賺大了。
羅老歪一聽,這事說不準還真行。
竹子放他手裡一文不值,甚至還是頭紮手刺蝟,但陳掌櫃不一樣啊,踏空飛天,拔劍斬大澤,和傳說中修道有成的真人都差不到哪去。
說不準投其所好。
還真能得到一筆賞賜。
越想越覺得可行的他,當即趕去了陳家,可惜,上門了才知道,那會陳玉樓早帶人出了遠門。
這半年來,他不知道登門了多少次。
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
直到,今天一早,副官把他從睡夢中叫醒,說是陳掌櫃派人來請,他哪裡還敢猶豫,當即帶上竹子趕了過來。
說實話。
要是再不回來。
他羅老歪都要被逼瘋了。
這玩意放在身邊,那是夜不能眠,做夢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怕它什麼時候就把山寨給燒了。
“確定是王陵?”
陳玉樓眉頭微皺。
按理說,眼前這株奇種,生機勃發,並不像是被挖出這麼久的樣子。
而且……
迄今為止。
他也隻見過寥寥幾種草木能夠在地宮內生存。
第一是瓶山丹井下那株屍桂。
借著屍氣而生。
死氣繚繞,樹生鬼麵,幾乎和邪祟無異。
其二,則是被獻王做成棺槨的萬年太歲,但太歲之物本身就是深藏地下,以地脈之氣為生。
第三的話。
自然是精絕女王棺槨上那隻屍香魔芋。
同樣生在暗無天日的地宮內。
但這三種,皆是五行屬陰,能在地下生存,也在情理之中。
可眼前這株青雷竹卻是不同。
無論雷、火都是世間至陽至剛之物,最是克製陰邪,二者之間水火不容,絕不可能在地宮中存活。
所以,他才會有此疑問。
再就是,以他對羅老歪的了解,這家夥嘴上沒個把門,從來都是胡說八道。
“錯不了。”
“陳掌櫃的,俺老羅跟您保證。”
聽出他語氣裡的質疑,羅老歪嚇得渾身發寒,當即連連解釋著。
“您要是不信的話,副官就在城外,我去把他叫來當麵對質都行。”
“老羅一字一句,絕對都是真話,不然天打雷……”
見他又是賭咒發誓,又是天打雷劈的,陳玉樓眉頭不禁一皺,眼底閃過一絲不快。
“行了,這些話就不必了。”
被他打斷,羅老歪立馬閉嘴,再不敢亂說話。
不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件器物,小心翼翼的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陳掌櫃,您看看這個,也是老羅當時從地宮裡一並帶出來的。”
陳玉樓下意識凝神看去。
隻見那是一片指甲大小的玉片。
似乎是從斂服或者冠頂一類的明器上拆解下來。
隨手一抓。
刹那間。
那枚玉片便自行飛起,準確無誤的落入了他掌心內。
見此情形,羅老歪瞳孔不禁一凜。
胸口下心臟嘭嘭狂跳。
這種手段。
果然不是常人能有。
腦子裡琢磨了一陣,忽然間,他才猛地想起來,這可不是他的鵝頭山,而是陳家莊的觀雲樓。
在陳掌櫃地盤上。
羅老歪趕忙垂下腦袋,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壓下心頭雜念,再不敢胡思亂想。
另一邊。
玉片一入掌心,陳玉樓手指輕輕摩挲片刻。
當即便認了出來。
確實如他所猜,這玉片確是冠頂所有,嵌在帽簷正前,所以叫做帽正,也叫帽準,民間稱之為一塊玉。
不過,除卻帝王九龍冠、通天冠或者旒冕之外,尋常人根本沒資格佩戴。
一旦佩戴,即視為僭越,甚至造反。
除此外,這帽正年代也極為久遠,至少有兩千年以上。
與傳說中的夜郎國存在時間恰好契合。
最為關鍵的是。
帽正玉片上,鐫刻著一道竹紋。
夜郎國最為崇尚竹子,以竹為圖騰,為數不多的史書記載中,竹子一詞出現的次數極為繁多。
甚至。
兩千多年來。
夜郎崇竹的文化影響極為深遠。
苗、彝、仡佬等族,如今還保留著拜竹王的儀式。
所以,從這幾個方麵推測的話。
羅老歪誤打誤撞進的那座地宮,說不定還真是哪一代夜郎國主的王陵。
而且。
這麼看。
身前那株雷竹,或許就是夜郎國的圖騰之物。
畢竟傳聞中,第一代夜郎王,就是從竹子內出生,死後在王陵地宮內種下竹子似乎也不意外。
陳玉樓還在暗自琢磨。
但桌子對麵的羅老歪,卻是如墜冰窟。
這半天沉默著不說話。
隻覺得氣氛凝重,壓迫的他幾乎都喘不上氣。
之前才擦拭乾淨的額頭上,不知覺間,又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羅帥,站著做什麼。”
“坐下喝茶,等會水都涼了。”
思慮片刻,陳玉樓心裡差不多已經有了個大概,握著玉片屈指一彈,在身前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的落回原處。
餘光瞥了羅老歪一眼。
見他站立難安,神色忐忑,陳玉樓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哦……是,多謝陳掌櫃。”
雖然聽不出喜怒。
但好歹開口了。
一瞬間,羅老歪就像是從閻王殿外走了個來回,偷偷擦了一把冷汗,這才小心坐了下來。
“這東西確實有點意思。”
“不過,陳某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公道,自然不會強搶強占。”
“羅帥儘管開口,想要什麼,才舍得割愛?”
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陳玉樓慢悠悠的道。
到了這一步,他其實很清楚,這青雷竹價值連城。
甚至都不是簡單用銀錢二字就能衡量。
對這奇種,他今日勢在必得。
青城山道茶祖樹,尚且還有三株,錯過這一株,恐怕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株。
“這……”
“陳掌櫃折煞我了,俺老羅對掌櫃的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隻想將它雙手奉上,從來就沒想過要什麼補償。”
一聽這話。
羅老歪蓬地一下站起身,拍著胸脯,義正言辭。
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
隻不過,陳玉樓對他何等了解,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何況這演技實在太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羅帥想好了。”
“陳某沒那麼多功夫聽你表忠心。”
“最多一次機會,錯過了,今日走出這扇門,可就再沒後悔藥吃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