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裡該不會藏著……火藥吧?”
“猜到了?”
鷓鴣哨冷冷一笑。
先前上樓聞到的那一絲刺鼻硝石味,他原本還隻是懷疑,如今看到炮神廟三個字,那點猜忌已經煙消雲散。
“四下找找。”
“此處說不定就藏著火炮。”
這話一落,老洋人也激動起來,若是真有紅衣大炮這一類的凶器,搬去樓下,豈不是正好用來對付那副妖甲?
師兄弟二人飛快行動起來。
借著夜明珠四下走過。
很快,兩人就在神龕後的隔層裡發現一尊虎蹲炮,看上去極為古老,至少也是幾百年前的產物。
炮膛內漆黑一片,而且有著數不清的劃痕。
一看就是曆經過疆場戰火。
封師古確實神通廣大,這種東西都能弄得到。
兩人合力將虎蹲炮從隔間拉出。
“師兄,不見火藥啊。”
老洋人鑽進去看了眼,卻發現除去火炮後,隔層內空蕩蕩一片,完全不見火藥。
沒有炸藥的大炮,豈不就是沒有彈藥的火槍?
和燒火棍沒有半點區彆。
“能在廟裡藏下這麼一尊火炮,不該連火藥都不準備,再找找。”
鷓鴣哨搖搖頭。
手握夜明珠,一雙目光如刀般四下掃過。
神龕、泥像、穹頂、蟠龍柱,甚至連牆縫角落都沒放過,最終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地麵。
“師兄,我來。”
老洋人從腰間拔出匕首,眼神裡仿佛有團火在跳動。
半點不敢耽擱,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刀刃插入地磚縫隙中,等拆開幾塊,低頭看去,隻見地麵夾層中竟是密密麻麻鋪滿了炮銷。
最外麵包著兩層油紙,再用牛皮封好。
拆開一看,裡麵竟是沒有絲毫潮濕的跡象。
“還真是機關算儘,這麼一來,除非整個地仙村被陰河淹沒,否則這些炮銷再過幾百年,也不會受潮。”
老洋人看的雙眼發光,滿臉驚歎。
“行了,陳兄還在樓下等著,去把道長他們喊上來,準備運送炮火。”
“是,師兄。”
老洋人點點頭,迅速朝樓下走去。
不多時,散落在武聖廟內各處的眾人,便已經紛紛到了樓上,來不及解釋太多,一行人飛快搬著大包小包的炮銷朝樓下運去。
至於那尊足有幾百斤的虎蹲炮。
懸梯狹窄,難以上下。
昆侖直接走上前,深吸了口氣,隨後在眾人驚駭不已的目光中,直接將它從地上抱了起來,一步步朝樓下走去。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從炮神殿一直綿延到伏魔殿。
即便早就知道昆侖力大如牛,但聽說和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感截然不同。
那可是虎蹲炮啊。
守城攻山的利器。
放古代戰場上,一座炮,少說需要十多個士卒看護,駕馭兩匹馬才能拖動,如今,他竟然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把鐵炮給扛了下去。
“古有項羽抗鼎,昆侖兄弟生不逢時啊,往前幾百年,至少也是橫掃沙場衝鋒陷陣的猛將。”
封思北提著幾包炮銷緊隨其後,看著那道高大背影,隻覺得一陣咂舌。
這等狠人。
得是將橫練功夫練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做到?
負手站在武聖廟外的陳玉樓,目光死死盯著夜色中還在廝殺的羅浮和妖甲,忽然聽到身後動靜,下意識回過頭去。
一眼就看到昆侖,抱著一尊比他人還要高的虎蹲炮大步走來。
即便見過他硬撼歸墟卦鼎。
眼下還是被震撼的不輕。
“你小子也不怕傷到筋骨。”
快步迎到近前,陳玉樓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探出手,掌心貼著炮膛和炮座輕輕一拍,昆侖立刻察覺到身上中重壓輕了大半。
下意識俯下身形。
嘭的一聲,火炮落地,重勢在地上壓出一道深坑,煙塵四起。
聽著掌櫃的這話,昆侖隻是咧嘴一笑。
對他而言,這點重量頂多就是有些費勁,遠不至於到傷筋動骨的層次。
兩人說話間。
一眾人已經搬來足足幾十包炮銷,皆是用牛皮、油紙重重裹住,甚至還專門標注了數字。
“四十七包。”
“就是斬龍都夠了!”
隨意掃了眼,陳玉樓搓了搓手,忍不住笑道。
如此看來,封師古其實也不敢賭,畢竟這等上古凶物,他也怕自己遁入石棺中屍解修行的幾百年裡,會超脫自己的控製之外。
“陳掌櫃是要炮殺妖甲?”
見他俯身檢查起虎蹲炮的插銷,封思北終於還是沒忍住。
“道長覺得不行?”
聽出他語氣裡的急切,陳玉樓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倒不是不行。”
“貧道隻是擔心,會不會引發地動,到時候山崩地裂,山勢傾覆下來,我們這麼多人,豈不是要儘數埋葬此間?”
封思北搖搖頭。
“道長放心,陳某自然不會亂來。”
“隻要轟碎妖甲的龜殼就行。”
陳玉樓似乎早就猜到他的顧忌。
之所以到現在還不曾出手,就是先借羅浮鳳火熔了妖甲之軀,再打破它一身重殼,到時候本體徹底暴露,自然再沒有半點抵擋之力。
封思北聽得一陣心驚。
看陳玉樓意思,似乎早就有了謀劃,他心中甚至隱隱有個猜測,那就是他,仿佛早就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走。
武聖廟、虎蹲炮。
不然,未免有些過於巧合了。
隻是他來不及多想,一道穿雲裂石的唳鳴聲便驟然在黑暗血霧中傳來,將他心緒拉回。
“羅浮……”
陳玉樓一聲低喝。
借著靈種朝羅浮下去一道命令。
刹那間,羅浮周身火光更盛,黑暗中仿佛升起了一輪大日,烈焰滾滾,氣勢壓得周圍虛空似乎都要寸寸坍塌。
一雙赤金色鳳眸,死死盯著前方那道血影,眼底深處儘是瘋狂。
嘩啦——
雙翅一展。
下一刻,它便出現在了妖甲身外,一雙利爪狠狠劃下。
早已經被它從山腹中逼出的九死驚陵甲,察覺到凶險,也是拚命朝前方逃去,隻是玩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主人命令的羅浮,又豈會讓它如意?
一團鳳火嘩啦一聲,在妖甲潛行之路上憑空燒起。
將它硬生生逼停下來。
同時,雙爪刺出,隻聽見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刺啦聲響徹,就如磨刀般的動靜,周身血霧彌漫,布滿銅蝕花的青銅鼎上,被硬生生劃出道道裂紋。
原本殷紅的血霧,色澤一下黯然了不少。
無奈之下。
它隻能放棄遁入岩層地底,朝著唯一的口子,武聖廟那邊逃去。
即便,從那座伏魔殿中,它能感受到一股讓自己極不舒服的氣息,但大敵當前,根本不容許它胡思亂想太多。
“來了!”
看著那一團撞來的磅礴血光。
陳玉樓心頭一動,抬起手,朝身後做了個準備的手勢。
半跪在地上的老洋人,立刻往炮膛裡填了足足四包炮銷,楊方則是手握火把,搖曳的火光映照出他一張臉龐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刻的他,甚至都不敢分神去看半空中那團血光。
隻是死死盯著陳掌櫃的手勢。
按照約定,隻要放下,他就要在最快的時間內點燃引線。
一眨眼的功夫。
那團血光終於闖入眾人視線。
即便早就琢磨過,但真正看清九死驚陵甲本體的那一刻,伏魔殿前一眾人還是忍不住瞳孔緊縮,神色愕然,胸口下更是傳出一陣嘭嘭狂跳。
那他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一隻隻古老的青銅器,相互糅合,有些還保留著原有的樣子,但大多數已經破碎不堪,銅鏽密布,腥臭的血水滲出,而在銅器外,則是長滿了一根根藤蔓般的銅蝕花。
隨它撞來,正在半空中來回晃動。
看上去說不出的吊詭、恐怖以及……不可名狀。
“放!”
妖甲未至,衝天的屍毒血臭已經鋪天蓋地的灑落,即便隔著浸染藥液的黑巾,口鼻仿佛都要被衝廢。
陳玉樓沒有半點遲疑。
抬起的手猛地向下一放。
頓時間,一道嗤嗤的灼燒聲從身後傳來,其中還混雜著硝石、火藥燃燒的刺鼻味道。
下一刻。
一陣驚天動地的炮聲響徹,四團火光直奔半空那道血光而去!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