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李成一生之中都沒有想過欠人恩情這件事,但是很明顯到了最後,李成還是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不是因為他多麼吝嗇,也不是因為他惦記著什麼,而是他不放心之後無依無靠的李藎忱和李憐兒,對於奄奄一息的老人來說,這是他能夠留給子女的全部。
而事實證明,南陳武毅將軍蕭摩訶的一個允諾,也確實很有價值。
但是李成雖然是這麼想的,李藎忱並不打算這麼做。向蕭摩訶請求,固然可以給他帶來“酒色財氣”,但是這不是此時此刻的李藎忱真正想要的。
李成費儘心思五十年避世,最後到老換來這麼一個下場。
李藎忱絕對不允許自己走自家爹爹的老路。更何況他更清楚,南陳又能夠支撐多少年?一場從北到南席卷而來的戰火隨時都有可能將李藎忱徹底吞沒。
李藎忱不求什麼“酒色財氣”,所求的是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
事實證明,蕭摩訶看明白了李藎忱的心思,所以他很欣慰恩公的後人不是一個想做富家翁的紈絝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年,自小曆經戰亂的蕭摩訶明白這個道理,並且很高興看到這樣的恩公之後。
因為對於蕭摩訶來說,想要報答恩公之恩情,所能做的最好的實際上不是給李藎忱多少“酒色財氣”,而是將李藎忱培養為一個棟梁之才。這恐怕也是李成所最想看到的,也是李成將那銅佩飾拿出來的重要原因。
那位恩公臨走的時候,恐怕有不少遺憾吧······就如當年爹爹一樣。蕭摩訶緩緩仰起頭,心中不由歎息一聲,等到自己愈發年長之後,反倒是愈發能夠理解當年的蕭諒了。
大帳之中一時間有些沉寂,蕭摩訶回過神來,微微低頭直直看著李藎忱的雙眼,沉聲說道:“小兄弟······”
“將軍年長小子二十餘歲,以小兄弟稱呼實在不妥當,小子應當為晚輩。”李藎忱急忙開口打斷蕭摩訶,開什麼玩笑,一個大自己二十多歲的人喊自己小兄弟,哪怕是李藎忱知道古人有很多“忘年交”,也不想真的和蕭摩訶來“忘年交”,更何況如果這樣,李藎忱未免有些占便宜的意思,彆忘了旁邊還有一個臉色一直不太對勁的蕭世廉。
他這句話自然讓蕭世廉心裡麵舒服了不少,畢竟按照李成和蕭諒的關係來算,李藎忱可是實打實長了他一輩,當初的“李兄弟”變成“李叔叔”,這蕭世廉多少都接受不了。
蕭摩訶微微一笑,旋即說道:“現在你們兄妹也沒有安身之處,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先留在軍中,畢竟令妹尚有病恙,需要好好休養。等到此間戰事了結,是去是留,你們另行決定如何?”
李藎忱沒有多說,隻是鄭重一拱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哨探一把掀開簾幕快步走進來:“啟稟將軍,在大營北側四十裡處發現蠻夷哨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