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陳,北徐州鐘離郡。
鐘離城狹小,就算是蕭摩訶這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在城中也就是一個兩進院子,更不要說裴子烈這種雜號將軍。
裴子烈的住宅就在城中鬨市,不過並不直接在大街上,而是需要穿過一道小巷,因為這小巷頗為狹窄,所以雖然正對著大街,但是除了住在巷子兩側的人,也不會有其餘人前來。正是這個原因,坐落在小巷儘頭的裴子烈住宅,雖然就隻是一個小院子,但是頗為安靜,自有鬨中取靜的味道。
如果真的需要什麼來形容的話,在李藎忱看來劉禹錫的《陋室銘》最是合適不過。
“是這裡了。”蕭世廉抬頭看了一眼匾額,“某雖然沒有來過,但是聽說他家匾額上寫著的正是這三個字。”
李藎忱順著蕭世廉的目光看去,“承遠齋”三個字鐵鉤銀劃,寫的那是一個棱角分明。人們常說“字如其人”,且不管寫這三個字的人其餘性格怎麼樣,但是至少應該甚是果斷。
而“承遠”這兩個字,在含蓄之中暗藏遠大抱負,低調內斂而不失征伐天下之氣概,更是襯托出主人的幾分形象,就算是對裴子烈沒有太多好感的蕭世廉,也不由得暗暗叫一聲好。
院子中,一棵粗壯的大樹之下,刀風呼嘯,劃出一道又一道的銀亮的光芒,甚至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要被快速劃過的刀鋒所點燃。而敲門聲恰在此時響起,不過舞刀之人並沒有停歇,仿佛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那呼嘯來往的刀光之中,對於外麵的一切都不在意。
一名老仆看了一眼揮刀的主人,輕輕搖了搖頭,把門打開,不一會兒就重新走向主人的方向。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走過來,那呼嘯的刀風才有些不情願的停下來,舞刀的正是電威將軍裴子烈。
不過此時的裴子烈赤著上身,因為練刀的緣故所以額頭上都是汗珠,看到走過來的老仆,有些不滿的揮了揮手中刀,皺眉說道:“平叔,什麼事啊?”
“公子,門外武毅將軍之子求見。”平叔顯然已經習慣了
“不······”裴子烈剛想下意識的一口回絕,旋即想起來在船上吳明徹對自己的囑咐和期望,急忙將後一個“見”字咽了下去,“平叔,麻煩你請客人進來,某去換一身衣服。”
平叔怔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家公子。裴子烈性格一向孤傲,不苟言笑,雖然作戰勇猛,但是平日裡稱兄道弟的袍澤卻並不多,軍中算得上熟稔的將領算起來也就吳明徹勉強能算,但是吳明徹和裴子烈那是長輩對晚輩的關係,平日裡當然是裴子烈去拜訪吳明徹。
因此這家中一年到頭都來不了幾個客人,而且大多數都被裴子烈拒之門外,今日見到公子竟然有心情見客,還真是讓這裴家老仆吃了一驚。
要知道自家老爺最擔心的就是少爺這性格會讓他在仕途上寸步難行,所以才將少爺送入軍中,畢竟相比於文功,武功在一定程度上講更貨真價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