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蕭摩訶多年未曾到這巴陵前線,對於這裡的情況頗為生疏,而蕭摩訶身邊的將領,任忠等人也是一直追隨吳明徹在淮南,至於蕭世廉和裴子烈等子侄晚輩更是根本沒有來過此處,更不要說了解了。因此魯廣達此時過來,倒是解決了蕭摩訶這個麻煩,倒是頗有一種雪中送炭的感覺。
明白了此間的曲直,蕭摩訶微笑著點了點頭,而李藎忱、蕭世廉等人則神情各異。與其說這淳於量是性情中人,倒不如說他把整個官場看的清楚。既然現在是蕭摩訶得寵,那麼自然就沒有和蕭摩訶鬨彆扭的必要,這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所以這個順水人情淳於量做得痛快,而且他也知道,蕭摩訶肯定不會白白欠著這個人情,更何況換句話說,蕭摩訶隻要不為難他,實際上就是給他麵子了。
畢竟淳於量出馬坐鎮郢州,隻是作為起到威懾作用的偏師,真正上戰場的可能性很小,而淳於量身為車騎將軍,對於功勳也沒有多少追求了——功勞再大,上麵還有一個吳明徹壓著,除非吳明徹病退,否則他淳於量就是這樣了。
所以淳於量隻求蕭摩訶不麻煩他,他自然也會好好的幫蕭摩訶守住郢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過。而往深處說,淳於量如此做,不過也就是為了不參與到南陳朝中各黨派的鬥爭中罷了。
畢竟一旦他聽從蕭摩訶的調遣,少不了會落下個東宮的標記,而如果他不聽從,自然也跑不了是揚州刺史的人。所以這蕭摩訶的調遣不來,才是最好的。
“還真是個會算計的老狐狸。”蕭世廉憤懣不平的低聲說道。
李藎忱微笑道:“世間眾生,皆有自保之手段,淳於將軍如此做,也不過是不想牽扯到這旋渦中罷了,對於我們來說,也不想看著這麼一個人物插足進來,所以這樣豈不是很好。”
蕭世廉皺了皺眉,終究沒有說什麼。原本以為這一場大戰可以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場,誰曾想到這還沒有到戰場上,就已經被朝廷內外的勾心鬥角給影響到了。
“伯清何須掛懷這些,淳於老將軍有他的顧慮也在情理之中,現在他主動想要脫身事外,對我們也未嘗不是好事,”裴子烈正色說道,“咱們隻需要好好的把我們需要做的做好便是。”
而前麵魯廣達在和蕭摩訶寒暄幾句之後,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蕭摩訶等人走入軍營。
一張巨大的輿圖懸掛在中軍大帳的一側,而魯廣達一邊側身讓開通往主將位置的道路,一邊鄭重說道:“這是九年前陛下親臨荊州前線時候著人繪製的輿圖,也是現在我們所有的最為詳細的輿圖,末將剛才已經在輿圖上對最新的敵我兵力調動做出了標記,將軍請過目。”
“哦?”蕭摩訶的腳步頓時停下來,並沒有著急走向那個屬於自己的位置,而他這個動作也讓魯廣達眼中一亮。
蕭摩訶並沒有注意到魯廣達的神情,徑直把目光投在那一張輿圖上。而裴子烈、李藎忱等人也隨之看過來。
這一份輿圖上的“禦筆”兩個字以及微微泛黃的圖卷說明魯廣達所說不錯。九年前的輿圖此時此刻擺在所有人的麵前。
這輿圖上用朱砂筆標注的西梁之地,是南陳九年前的遺憾,也是九年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