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荊湖經過南朝這些年的屯墾開發,和兩漢時期大不相同。在秦漢時期,南方畢竟屬於荒蠻之地,朝廷的發展重心還是在中原和關中地帶,向南一般也就是延伸到襄陽和兩淮。
這也是為什麼三國時期兩淮和荊襄北部的南陽等地方多名士,但是繼續向南就鮮有聽聞有名士林立的地方。
在南方隻有極少數城池擁有較為完善的士農工商社會體係,比如江南的建康、吳郡,以及荊湖的嶽陽、湘州等地。但是這些城池就像是星辰散落在南方大地上,終究隻是一個個的點,沒有連接成線,更不要說像中原那樣連接成麵。
而到了晉室衣冠南渡,南方才算是迎來了徹徹底底的繁榮和發展,一時間京口、會稽、公安、江陵等以軍事防禦或者移民安置為目的的城池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擴張。
同時小冰河期的到來意味著南方的天氣也開始變得適宜人們居住和糧食的種植培育,進而從某種程度上講又促進了江南和荊湖城鎮的繁榮。
這也就意味著此時再割據荊南就不會像之前那樣困難,當初華皎就是依托荊南州府和吳明徹相抗衡,而再往前,東晉末期的眾多權臣也都是以這一帶作為自己發家立業的根本,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桓溫和桓玄父子,桓玄的封號就是“楚王”,後來的國號也是“楚”。
由此可見,無論是對南陳心懷不軌也好,等著南陳一旦變亂從而可以趁機割據也罷,樊毅在此處囤積糧草肯定是另有所圖。
這也是為什麼李藎忱很肯定樊毅會因為這裡囤積的糧草而向他們妥協。就算是李藎忱他們幾個年輕人,尚且多少揣摩出了樊毅的不軌之心或者說是戒備之心,更何況一向多疑的陳頊。
這件事若是被陳頊知道了,對於樊家來說那才真的是滅頂之災。
樊毅在手中根本沒有和陳頊抗衡的能力下,對此也隻有束手就擒一種可能。因此李藎忱他們壓下這件事,在拯救了樊家的未來同時,也等於捏住了樊毅的把柄。
容不得樊毅不乖乖就範。
“當然,這件事捅出去了,首當其衝的可是我們啊。”李藎忱苦笑著搖了搖頭。
蕭世廉怔了一下,如果這件事稟報陛下,東窗事發,那麼樊毅說不得就會鋌而走險,到時候他肯定會先拿距離他最近的軍隊動手,而裴子烈這裡的三千人馬不用說也是最好的選擇。
因此李藎忱和裴子烈堅持不說件事,多少也有些自保的意思。
“現在某不求彆的,隻求能夠好好地打這一場仗。”蕭世廉忍不住苦笑一聲,他這聲感慨是發自內心。
而李藎忱和裴子烈下意識的對視一眼,都陷入沉默。
亂世之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又豈能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