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伸手推開房門,陳智深的話還在他的耳畔回響。
“城外道路泥濘,不過好在從這裡向北距離官道並不算遠,而且這雨雖然持續時間長,但是終歸算不得暴雨,所以道路還沒有完全到不能走的地步,隻要等雨停了差不多兩三個時辰就可以開拔了。”
而現在雨停已經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了,一抹陽光灑在這荒野中的城裡,呼呼的風依舊帶著絲絲涼意。城中的南陳士卒正在擦拭兵刃、收拾行囊,準備開拔。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接下來會去哪裡依舊隻是通知了所有幢將以上,下麵的士卒們並不知道。不過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恐慌和擔憂。畢竟渡江之戰、紀南之戰,他們已經見證了太多的奇跡、創造了太多的功業,自然也相信接下來無論走向哪裡,依舊能夠凱旋。
見到李藎忱進來,那蕭家丫頭急忙走上前小心的幫著李藎忱解披風,這一幕落在李藎忱身後李平這小子的眼裡,讓李平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很有眼色的直接站在門口不再進來。
李藎忱奇怪的看著這丫頭,女孩畢竟年歲不大,還差了李藎忱一頭,因此隻能微微踮起來腳尖,而且解了半天都沒有解開第二個結。看著她瑤鼻上已經因為緊張而冒出來細微的香汗,臉頰也變得紅撲撲的,李藎忱不由得笑了一聲:“我自己來吧。”
“奴······奴隻是想······是奴太笨了!”那丫頭頓時慚愧的低下頭。
李藎忱一邊解開結,一邊走到桌子旁,發現水已經燒好了。而環顧周圍,原本淩亂的隻有一張椅子能夠坐人的屋子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那些已經臟了的綾羅都被堆在了一起,而尚且完好的又重新被掛了上去,一張椅子還架在桌子上,分明告訴李藎忱是誰乾的。
意識到李藎忱似笑非笑的回頭看過來,那丫頭的雙手不知不覺得絞在了一起:“對······對不起,奴沒有想到將軍回來這麼快,奴應該······應該收拾更快的。”
李藎忱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站在自己眼前的恍惚間讓他覺得不是那個曆史上讓無數帝王梟雄拜倒在石榴裙下的蕭皇後,也不是西梁的金枝玉葉,而隻是一個出身寒門的小丫頭,第一次走進了深宅大院之中,戰戰兢兢。
倒是和自家妹子有些像呢,隻是李憐兒大大咧咧的性子,遠沒有這麼拘束罷了。
不過想來也是,雖然出身皇室,但是她自幼就一直不被皇室所承認,小小年紀就輾轉於親戚家中,西梁的皇室尚且寒酸,這些隻是和皇室有關係的國戚們自然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因此此時主動走過來伺候李藎忱,也在李藎忱的理解之中。這不過是這個小姑娘給自己找的求生手段罷了,畢竟在李藎忱的羽翼庇護下,總比和那些對自己冷眼相向的親戚們擠在一起來得好。
要知道其餘的皇親國戚可沒有這種好待遇,剛才下雨的時候,躲雨的地方南陳將士們都不夠用,隻能給他們找了一個坍塌了一半的窩棚,讓他們縮在裡麵瑟瑟發抖。
李藎忱端詳著眼前的女孩,曆史上總有一些人說蕭皇後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知羞恥的輾轉於一個又一個帝王梟雄手中。但是在李藎忱看來,這不過就是這個從小就曆經磨難的女人在亂世之中艱難謀生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