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確低聲說道:“太子殿下一向行事缺少謹慎,又好遊山玩水,這一次前往江陵,是殿下被立為太子之後的第一次外出,所以殿下肯定會心想著荊州的山山水水,那揚州刺史肯定也是看準了這一次機會。”
樂昌沉吟片刻,微微頷首:“所以周大人可是要本宮幫著做什麼?”
陳叔寶雖然平日裡一向是一切都隨著沈君高等人的態度——這至少沒有幫助沈君高他們的同時也沒有給他們添麻煩——但是他一向都是倔強的性子。
他自己堅持的事情不多,但是既然決定了就一定要去做。
“這消息雖然也已經送到了荊州,想來荊州那邊蕭將軍也已經有了布置安排,但是此事畢竟重要······所以一旦太子殿下準備前去何處,還請公主殿下多加考慮,照顧左右,公主殿下是宗室眾所周知的冰雪聰明女子,老臣相信殿下既然知道此事之重要,就應該不會讓老臣等失望。”周確斟酌說道,他的意思雖然有些隱晦,但是也表達的差不多了。
這是在請樂昌緊緊保護陳叔寶左右,甚至在必要的情況下務必要以身護住陳叔寶。
樂昌臉色微沉,她當然明白周確的意思。但是現在已經開始牽扯到她自己的性命了,容不得她不考慮。
樂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的被打上了東宮的標簽,要知道從個人態度上,她素來都是不偏不倚的。可是無論她怎麼不偏不倚,現在很明顯東宮把她當成了自己人,而且是頗值得信賴的自己人,至於揚州刺史那邊自然也不用說。
想到這裡樂昌就有些頭痛,因為她隱隱覺得自己落入了誰的圈套之中,環環相扣,讓自己在這東宮和揚州刺史之間的鬥爭之中越陷越深,直至今日。
或許自己的父皇早就已經看出了其中的蹊蹺,所以根本沒有打算向自己隱瞞東宮和揚州刺史之間隻能存在一個的目的,隻可惜自己身在局中,終究什麼都沒有看穿,還傻乎乎的去質問父皇······
見樂昌麵露遲疑神色,周確倒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畢竟站在自己麵前的也是公主之尊,還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自己自然也得把握好尺度,有些事情沒有辦法強人所難。
“殿下心思縝密,此間的關節,自然不用老臣再多說,東宮艱難走到今日,老臣和沈大人等的心血儘在其間,就算是殿下有所猶豫,也請殿下能夠在江陵的時候多為太子的安危考慮一二,多一人,我們也算多一份力量。”周確微笑著說道。
樂昌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周確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而樂昌伸手抓住走廊上的窗欞,緩緩打開窗戶,一陣江風呼嘯而來,吹動她的衣襟。
窗外江流浩蕩,一艘艘黃龍巨艦正破浪前行。
可是現在樂昌的心緒已經完全不在這上麵,周確的話一字一句,都猶如雷霆在她的耳畔炸響。
揚州刺史終於忍不住對太子下手,難道已經注定了兄弟兩人之間必須要喋血麼?
那血光點綴的皇位,坐上去又可否坐的安穩?
更何況現在大陳真的是適合內鬥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