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輕輕鬆了一口氣,普六茹不知道此時自己應當是哭還是笑。應該感歎又少了一個難對付的對手,還是開心自己莫名其妙有了更好的機會。
宇文邕走了,隻要能夠把控好自己的那個好女婿宇文贇,一個對自己兄長愚忠的宇文憲,又算得了什麼?北麵有趁火打劫的突厥人,南方有虎視眈眈的島夷,這北周的天下,沒有了宇文邕這樣的擎天之柱,有又誰能夠來支撐?
除了自己,還有誰有這樣的手腕和胸懷?
那個隻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女婿?
普六茹啊普六茹,這真是拗口又難聽的名字,總有一天,自己要讓這裡所有卑劣的鮮卑人隻知道自己的漢人名字,讓自己的漢人名字,永遠的閃耀在青史上。
楊堅,柔若楊柳,堅若磐石。
“陛下?”宇文憲已經無暇顧及其餘,試著輕輕晃了一下宇文邕,緊接著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宇文邕的鼻息,旋即臉色大變,淚水情不自禁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陛下!”
“陛下——”一時間,整個側殿中,哀嚎聲震天。
而很快這哀嚎聲就傳到宮殿外麵,森然佇立的北周士卒茫然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排排緩緩的低下頭,向著宮殿的方向。
“陛下——”一聲聲哭喊伴隨著呼嘯的風,直衝霄漢!
北周宣政元年,南陳太建十年,六月廿一日,北周皇帝宇文邕在撤兵返回長安途中病重,不得已駐蹕洛陽,同日因病駕崩。
其時,北周齊王宇文憲、柱國普六茹氏楊堅,聯袂署名奏章飛報長安,留守長安的太子宇文贇向東方哭拜三下之後,以新君的身份下令全國大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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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建康府的陳頊,一天之內就接到了從北方八百裡加急傳回來的消息。皇帝駕崩,顯然北周也沒有打算隱瞞什麼,所以南陳的探馬在得知這一晴天霹靂一般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將其送回了建康府。
“宇文邕······死了。”陳頊緩緩的放下奏章,恍若夢囈一般喃喃說道。
窗外的陽光甚是明媚,庭院中的樹木無力耷著枝條,陣陣蟬鳴之聲宣示著夏天的活力和生機。
而就是在這溫暖的風和陽光中,陳頊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感。
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無數麻煩、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焦頭爛額的對手,就這麼走了,在這一刻,陳頊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空虛感。
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對手又是誰,又在哪裡?
而自己可還有那麼多的精力,來對付他們?
要知道自己也老了啊。
陳頊靜靜想著,看著自己伸出的手,上麵已經有了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