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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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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常谘嗟!”
這一封從千萬裡之外的蜀地傳來的信件從樂昌公主的手心之中無聲無息的滑落。樂昌靜靜的看著牆上那一幅字出神,正是李藎忱的《愛蓮說》。
揮毫潑墨、鐵鉤銀劃,瀟灑之中自帶著剛強,就像那個男人一樣。
李藎忱並沒有向樂昌隱瞞蜀地的情況,隻要東宮知道的,樂昌都知道。而在信件的末尾,李藎忱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寄托幾句相思之意,而是寫了這麼一首長詩!
當看到“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時候,樂昌的眼眶就已經濕潤。她無法想象這短短的一句話之中,蘊含著多少深意,隻是覺得自己在朦朧的視線中仿佛看到了那些血火之中向前的身影,看到了那個風霜刀劍環逼卻依舊嚎呼酣戰的男人。
這是個堅強的男人,他從來都不會說自己眼前的局勢有多難,肩膀上的壓力有多沉重,而一般隻是在來往信件中附上幾首描寫景致的詩詞,或者關心一下樂昌的一日三餐,讓樂昌見信之後隻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而現在卻截然不同,這個男人說了,他現在正在走的道路,難!
他沒有說再多,但是一切儘在不言中。
樂昌彎腰撿起來這信件,她很清楚李藎忱需要自己幫忙做什麼,她需要幫著李藎忱繼續阻止陳頊的一些想法,防止李藎忱在巴蜀最終一敗塗地。
想到這裡,樂昌就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李藎忱最擔心的竟然不是正麵的強敵,而是隨時有可能從身後來的威脅。
樂昌從來都不覺得自家父皇懷疑的有錯,李藎忱的野心早就已經顯露出來,以父皇的敏銳,察覺到端倪之後肯定能夠想象得到李藎忱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南北朝對峙三百年,權臣從來都不少,當年的王謝家族,哪一個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臣世家?因此朝廷為了能夠打敗敵人,對權臣當然不可能一味地不信任和提防,這樣就算是沒有野心的權臣都會不得不鋌而走險。
一般相比於提防和壓製,對於權臣更好的辦法還是疏導和潛移默化的腐蝕他的實力,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架空。
一個已經架空了的臣子,又如何還能稱得上權臣?
這不過隻是帝王心術之中必須要掌握的本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