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中,綿竹······有意思。”韋孝寬就坐在劍閣關城上,看著斥候送來的消息,不由得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爹爹,沒有想到尉遲迥被李藎忱給堵在了米倉山中,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他等著咱們一起進軍呢,這樣反倒給了李藎忱各個擊破的機會。”韋壽臉上滿是懊悔的神情。
韋孝寬哼了一聲:“一起進軍?你倒是想的輕鬆,可是你覺得一起進軍的話,老夫和尉遲那個老家夥誰來統領誰,而一旦兩人同時領兵,如果傳達命令,你們這幫人會聽從尉遲迥的話麼?到時候非得亂了套不可。”
韋壽想要反駁,不過皺了皺眉,想不到理由。
尉遲迥和韋孝寬之間的矛盾,再往上就是宇文憲和楊堅之間的矛盾,往深處講那就是漢人和鮮卑人之間的矛盾,有些矛盾是隻能緩解,但是沒有辦法徹底調和的。漢人和鮮卑人之間可以相互合作,但是永遠都不可能交心。
這一點韋壽已經心知肚明,他不指望哪個鮮卑人能夠把他當做真正的朋友。
所以韋孝寬和尉遲迥在這裡,為了避免兩支軍隊出現出現矛盾,進而影響整個戰局,兩人就必然會分頭前進。
而顯然李藎忱早就算好了這一點,搶在尉遲迥前麵進入閬中,堵住了尉遲迥,李藎忱很清楚,當自己拿下閬中的時候,韋孝寬還沒有運動到自己的側翼,所以根本不需要擔心。
“沒有尉遲薄居羅(尉遲迥表字)頂在前麵,李藎忱說不定現在已經占領了朝天門和梓潼,或者退而堵住葭萌關,我們根本沒有可能進入劍閣,”韋孝寬冷笑道,“你看看這些地方鄉兵,基本上沒有多少鬥誌,士氣低落、兵刃甚至都已經生鏽,想要依靠他們抵擋李藎忱,未免癡心妄想。”
韋壽輕輕歎息一聲,這是不爭的事實,因為尉遲迥強行翻越大雪之中的米倉山,出現在閬中,所以李藎忱隻能放慢腳步,在閬中努力和尉遲迥周旋,否則恐怕李藎忱的將旗早就已經飄揚在劍閣上。
這些北周地方鄉兵的戰鬥力確實不值一提,就算是劍閣到葭萌關再到朝天這一條路上有多少關隘險阻,李藎忱都有可能攻破。之前白帝城和瀘州城這兩處險要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雖然巴蜀的地利抵消了一部分人和的影響,但是誰都不能否認,“天時、地利、人和”之中,依舊是“人和”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
好在現在尉遲迥反應很快,直接派兵進入蒼溪,擋住了李藎忱兵馬北上封鎖朝天的可能性,才讓韋孝寬可以輕易地過朝天門和葭萌關這兩處險要之地,抵達劍閣城。
不過現在尉遲迥糧草不多、又兵分兩路,實際上主力已經完全被困在米倉山中進退不得,所以韋孝寬必須得有所表示。
尉遲迥保護韋孝寬的前路安全,韋孝寬當然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尉遲迥這一路兵馬因為缺少輜重和糧草而全軍覆沒。也就是說當李藎忱堵住尉遲迥、拿下閬中的時候,韋孝寬就必須得兵進閬中了。
這是戰略上的判斷,也是政治上的判斷。
甚至政治的原因要大於戰略,韋孝寬不能因為巴蜀之戰而給朝中等著批判他的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