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子烈似乎注意到了徐德言的尷尬,笑道:“世忠的為人某還是清楚的,如果他連這些背後的些許評價都介意的話,那就不是李世忠了。更何況某也沒有想要嘲諷他的意思,”
緊接著裴子烈感慨道:“雖然他沒有看過這些,但是某總在冥冥之中覺得他見到過的更多、看到過得更多。對於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拿捏得要比我們準確。”
頓了一下,裴子烈無奈的攤開手:“或許是因為我們太局限於書本了吧,有的時候會覺得世忠可行的辦法不符合常理,有的時候會覺得他的想法不切實際······可是他總是用自己的所作所為告訴我們,世上不切實際的事情有很多,並不是都不能實現。”
徐德言輕輕摩挲著下巴,裴子烈所說很多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現在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或許正是因為李藎忱這種不拘束於兵法書本的思維,才能事事做到出其不意。而上天似乎也在眷顧他,每一次都給李藎忱證明自己正確的機會。
刹那間,“天命之子”四個字湧上了徐德言的腦海,讓他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曆史上能夠獲得這樣評價的人,隻有漢光武帝劉秀,那是一個蒼天似乎都在一直眷顧的人,這是每一個讀到史書的人都達成的共識。而現在徐德言覺得自己正在一個同樣的“天命之子”麾下效力。
李藎忱的一步步崛起,看上去是機緣巧合,可是世上真的有這麼多機緣巧合麼?而且誰能保證這機緣巧合不是蒼天為他提供的機會?李藎忱現在可以在這巴蜀開拓一片天地,誰知道五年、十年之後,不會有如漢光武一樣將這天下收入手中?
想到這裡,徐德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不知不覺得他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
微微抬頭看著天空,徐德言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掌控著這一切,而且自己那位宦海浮沉大半生的祖父似乎也感受和察覺到了什麼,否則不可能那麼早就將自己派遣到這巴蜀。
這天,是要變了麼?
而如何變,就掌握在我們這些人的手中?
注意到了徐德言的神情變化,裴子烈卻並沒有動聲色。今天他想說的實際上也是自己的心裡話,隻不過這些話在之前說出來自然不妥,現在身在巴蜀、距離朝堂千萬裡之外,而巴蜀的戰局又如此混亂,有些話也到了該說的時候。
單單憑借是一個“大陳臣子”的概念,儼然已經沒有辦法支撐這一個遠在千裡之外、甚至得不到朝廷幫助和供給的團體繼續走下去。徐德言他們的猶豫和遲疑、懷疑和無奈,裴子烈自己都可以察覺到,他並不相信李藎忱沒有察覺。
隻是有些話李藎忱自己不可能說、也不可能去點醒這些手下人。所以裴子烈很樂意給幫這個忙。
無論是從這個團體的團結角度,還是為日後有些事情做準備,這些話都到了該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