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李藎忱卻覺得自己當時還是太天真了。
因為站在自己身前的蕭湘,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眸之中平日裡讓李藎忱迷醉的風情萬種已經無處尋覓,有的隻有深深的掛念和依戀。此時李藎忱恨不得張開雙臂將這個柔弱如飄萍的女孩深深的揉進自己的懷裡。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溫柔鄉是英雄塚,至少此時的李藎忱還有太多需要他為之努力和奮鬥,至少現在的李藎忱還沒有“醒掌殺人權”的能力,所以他無法“醉臥美人膝”。
眼前的女孩將一切都給了自己,可是自己卻沒有辦法把一切都給她,因為自己還有天下,甚至還有另外一個牽掛的人,自己能給她的,隻有一個安全的避風港灣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終止的等候。這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無疑是很殘忍的,但是李藎忱隻能這樣做。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有太多的無奈、妥協和讓步。
就連李藎忱自己,現在依舊在掙紮著求生存罷了。李藎忱隻能安慰自己,現在將蕭湘丟下是為了能夠在未來留出來更多的時間陪伴和守護她——雖然李藎忱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因為無論是李藎忱拿下了天下還是兵敗身亡,都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時間,他的生命已經緊緊地和整個時代捆綁在了一起。
李藎忱伸出手摟住蕭湘,而蕭湘低聲問道:“夫君什麼時候回來?”
遲疑一下,李藎忱本來想說很快就會,但是他也知道這樣不過是赤果果的欺騙罷了,自己在建康府肯定會耽擱很長時間,不知道還要麵對多少挑戰和磨難,肯定不是那麼輕鬆的。
而且李藎忱更清楚,蕭湘想要的並不是這種虛無縹緲的答案,也不是明擺了的安慰。環顧四周,李藎忱伸手指著角落之中的梅花,微笑著說道:“在這花開之前,某肯定會回來的。”
一邊說著,李藎忱一邊在心中輕輕歎息一聲。
真是給自己立了一個好大的g。
蕭湘鄭重的頷首:“夫君,時候不早了,早些啟程吧。”
再一次狠狠的擁抱了一下蕭湘,李藎忱豁然回首,而李平等親衛已經在門口站直,目不斜視。
李藎忱抓起來自己佩劍,快步走過去,沉聲說道:“弟兄們,某要前往巴郡,再前往建康府,這一路走過去,恐怕風霜刀劍無數,能夠活著重新站在這裡的,很有可能沒有幾個人。所以如果有害怕的、家中有老弱妻小需要需要照顧的,可以儘管站在原地,某不會怪罪你們,你們依舊是某的兄弟、是值得某尊重的袍澤,因為這本來就是一條向死而生的道路,某沒有權利和資格強迫你們去陪著某走。”
頓了一下,李藎忱緊接著說道:“如果你們執意想要追隨某,那就可以向前一步。”
話音尚未落下,以李平為首,一名名親衛依次向前邁出一步。
戰靴踏在地上,鏗鏘有力。
沒有一個人留在原地,整個隊伍整齊的向前移動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