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是個什麼性格的人,牛弘自問和他相交這麼多年,心知肚明。外麵都已經亂著這樣了,正是楊素大展身手的時候,這個家夥若是能夠老老實實的坐著才怪呢。
楊素微笑著將書放下,站起來說道:“你把這書房弄亂了,豈不是還得收拾,我這也是體恤你家下人。”
牛弘哼了一聲,這個家夥總是在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題,讓他很無奈。不過楊素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坐直身子——在牛弘的印象中,這是這個家夥這幾天來第一次坐得這麼端正。
“韋孝寬從房陵回到漢中,想必楊堅已經忍不住了吧。”楊素的聲音變得嚴肅幾分,“這個時候動手可沒有多少把握啊。”
牛弘並沒有著急回答,他一邊走到窗戶邊將窗戶關上,一邊端起來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儘,抹了抹嘴方才感慨一聲:“你這個家夥窗戶都不關就敢這麼說,照某看來,你早晚得因為管不住嘴巴而犯事。”
楊素隻是一笑,卻並沒有著急說話。
有些毛病還真是不好改。
“如果現在不動手的話,以後恐怕更沒有多少機會了,”牛弘此時方才淡淡的說道,“齊王為先帝征戰天下,在軍中有多少力量,你我都清楚,之前一直沒有能夠對隨國公形成壓製,主要還是因為這些軍隊四下裡分散在各地,而現在齊王已經意識到危險了,並且開始逐步從各地抽調兵力,從淮北抽調兩千、襄陽兩千、鄴城七八千······”
“看上去一點兒兵馬並不會對整個大局產生影響,”楊素凝神說道,“但是如果這麼多兵馬聚集在一起,那麼足夠讓隨國公沒有任何和齊王作對的欲望。”
相比於楊堅,宇文憲終究還是曾經率軍征戰天下的主帥,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刻意經營,班底還是有的。
現在宇文憲下定決心想要對付楊堅,除了在朝堂上和楊堅相比依舊有些劣勢之外,在其餘方麵,尤其是在對地方上的控製上,可要遠遠地強於楊堅。
因此楊堅著急想要壓迫宇文憲也在情理之中,一旦讓宇文憲在朝堂上找到了更多的盟友,或者能夠擺脫楊堅的控製離開長安城,那麼楊堅想要對付宇文憲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牛弘微微皺眉:“處道,你真的那麼不看好隨國公?或者說你就真的打算把一切都壓在李藎忱的身上?”
楊素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牛弘,而牛弘似乎雖然對楊素的態度很好奇,此時卻並不著急聽到楊素的回答。
良久之後,楊素輕輕抿了一口水:“你覺得不是麼?”
牛弘怔了一下,而楊素緊接著淡淡說道:“某既然決定了,那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至於李藎忱最後是生是死,是輝煌還是消散,你也不知道,某也不知道,不過某會儘量讓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
“你這是賭博。”牛弘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楊素微微一笑:“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