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關巒還得掂量掂量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想要繼續抵抗下去的鬥誌。
眼前這幫家夥是什麼來路,他們可都清楚,這都是巴蜀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連韋孝寬和尉遲迥何等人物,都被他們硬生生的踩踏在了腳下。關巒並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並不代表他的直覺就有錯誤,此時他很清楚,這幫殺胚要是真的發起瘋來,在場的這兩三百名士卒根本就不夠他們殺得。
更何況他們的身後還有水師樓船的掩護。
就算是關巒這個時候有心和這些人作對,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手下們會不會義無反顧的跟上來,因為關巒已經清楚地看到,幾名幢將在認清楚對手之後,手都微微顫抖,更不要說那些普通士卒了。
更重要的是,顯然幾乎沒有幾條大船的建康府水師也沒有在水麵上和這一支船隊較量一下的意思,甚至他們連露麵的勇氣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不對,早早地就跑到下遊躲避去了。
沒有了水師的支持,城頭上的守軍就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關巒可不想這麼憋屈。是水師先走的,那就彆怪他關巒也不夠義氣。
“將軍,那些人到了。”另一名幢將低聲說道,“將軍還是下去一趟吧。”
關巒不用想也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真的是烏鴉嘴,活該自己倒黴!
當下裡關巒硬著頭皮走下去,而那幾個騎士就站在街角儘頭,看到關巒走下來,其中一人越眾而出,策馬上前兩步,透過朦朦朧朧的月光,關巒已經看清楚來的是誰,頓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個年輕人他曾經遠遠的見到過,而他的聲名已經傳遍了整個建康府,想到這三個字,關巒的心中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家夥的馬蹄向前,自己恐怕連阻攔的勇氣都沒有。
徐德言下意識的想要上前一步擋住李藎忱,他們透過洞開的水門已經可以看見外麵通明的燈火,顯然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水師運送八百將士抵達了這城門下。
李藎忱至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在南門和朝廷直接硬碰硬,他瞄準的位置一直都是和南門截然相反的北門。當然了李藎忱也不指望這能夠無聲無息的將軍隊轉移到北門外,所以他借助吳明徹在朱雀航兵營準備了大量的稻草人,在入夜之後這些稻草人被安排布置在了南門朱雀航南北,每一個稻草人都準備了火把,從而可以營造出大軍圍城的假象,使得樊毅一時間不敢擅自離開南門。
而實際上樊毅並不知道,那些稻草人實際上隻有十多名士卒在管理,最多就是李藎忱向吳明徹借了幾個士卒在軍營之中擂鼓以壯聲勢,而吳明徹麾下拱衛京畿的兵馬李藎忱並沒有調動。
一來吳明徹並沒有明確表示要將這些兵馬借給李藎忱,二來李藎忱也不會主動找吳明徹要這些兵馬,這些是吳明徹賴以在京城和朝堂上立足的根本,李藎忱當然不會輕易動,畢竟吳明徹能夠繼續在朝堂上支持李藎忱可要比直接動用吳明徹的兵馬解決眼前的這一點兒困境來得好。
更何況如果樊毅想要死守的話,憑借吳明徹這些兵馬就算是進攻城池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就可以打下來的。
因此李藎忱隻是讓他們配合自己準備一下稻草人,趁著樊毅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這些火光上的時候,水師除了留下來幾艘戰船在秦淮水上,也是燈火通明之外,其餘的船隻趁此機會運載兵馬直接前往北門,從建康府南門到北門的距離並不算近,尤其是在水上走還得從秦淮入大江,但是一路上順風順水,所以來的很快。
可是現在就是這一道城門阻隔了李藎忱和外界,所以無論是強攻還是談判,怎麼著都得弄出一條道路來。李藎忱絕對不會被這一道城門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