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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祁山就是隴上,這是古往今來種植糧食的地方,陳倉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為“倉”,和來往轉運儲藏糧食也有脫不開的關係。陳倉故城早就已經廢棄,甚至就連這一條崎嶇的陳倉道都已經少有人走,這主要還是因為這些年巴蜀的戰亂,讓隴西和巴蜀的聯係已經越來越少,隻是依靠陽平關和褒斜道等傳統的大路就已經足夠支撐商路和消息的往來。
但是道路永遠是道路,即使是荒廢了,也很難抹去其曾經在歲月之中留下來的痕跡,赫赫有名的秦直道即使是在千百年後照樣依稀可以看出來輪廓。
祁山道,也就是陳倉道被廢棄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就在三百年前,這裡還曾經是諸葛亮北伐的主要路線,狹窄的山路上來往的輜重車隊以及其中著名的木牛流馬足夠引人注目,也將這裡的道路一遍一遍的踩踏,夯實的徹底。
侯秘深一腳淺一腳的穿行在荒草之間,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但是嶺南的陽光早就已經將他的膚色打磨成小麥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打量著前方那座已經廢棄已久的城池。
侯秘這個名字或許很多人並不知道,但是說到他的父親侯安都,那在南陳可以說是赫赫有名了。
這個從陳霸先起兵時候就追隨他的老將戰功赫赫,擊敗侯景、平定王僧辯等等南陳開國之戰都有參加,可以說是南陳開國必不可少的功臣之一,吳明徹和蕭摩訶都是出自於侯安都的麾下。隻可惜侯安都後來恃功自傲,引起了陳文帝的猜忌,被賜死宮中。
為了防止侯家之後對朝廷不利,陳文帝並沒有直接將侯安都的爵位還給侯家,而隻是將他的二兒子侯秘冊封為始興內史——當時其長子已經入朝為官,後來墮馬而死——等到侯安都的小兒子長大,才將侯安都的爵位還給侯家,也算是給侯安都平反。
然而如此安排布置自然就導致了一個很尷尬的局麵,家中年長的侯秘卻並沒有爵位,一個始興內史雖然很重要——始興是陳霸先龍興之地,始興一地的官員派遣往往代表著皇家的恩典和信任——但是相比於實打實的爵位終究還是差了點兒。
更重要的是隨著朝廷功臣子嗣的增多以及成年,有太多的人需要封賞,所以始興內史這個職務逐漸變成了一個名譽頭銜,恐怕就連陛下自己都已經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封了始興內史,還有多少人準備賞給這個頭銜,使得其甚至已經比不上另外一個閒職——員外散騎常侍。
說句不好聽的,這就是一個給皇家管理府庫和轄地的官職,對於侯安都的兒子、侯家的掌門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配得上的官職。所以當上一次李藎忱在巴蜀立下赫赫功勞之後,侯秘就坐不住了,千裡迢迢跑到了巴蜀來,投入蕭世廉麾下。
蕭摩訶當初就是追隨侯安都作戰,可以說侯安都是除了陳霸先之外第一個發現蕭摩訶能力的人,蕭摩訶能夠步步高升和當初侯安都一次又一次的提攜有很大的關係,也因為這層關係在裡麵,軍中很多老將雖然對蕭摩訶的提升有所異議,但是也不敢明確的反駁。
哪怕侯安都已經逝去,其在軍中的影響力也不是如今的吳明徹、蕭摩訶可以同日而語。
也正因此,麵對有些落魄以及更加渴望建立功勳的侯秘,蕭世廉也沒有拒之門外,一個偏將軍的官銜先落在了侯秘的頭上,這個權限李藎忱和蕭世廉還是有的,繼續向上雜號將軍,李藎忱可就沒有私自任命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