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的話說出來,讓程峰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當時曾經追隨蕭世廉參加過閬中之戰,大概能夠明白李藎忱想要做什麼。涇水河穀蜿蜒曲折,再加上隴上地勢複雜,絕對能夠構成一個諸如當初蒼溪穀的陷阱,讓於翼能夠進來卻很難出去。
看上去這是一條有出口的道路,可是在這條道路上索要經受的損失和精神上的折磨足夠令任何人崩潰。當年的蒼溪穀一戰,尉遲迥和韋孝寬可也不是沒有突出重圍的機會,畢竟當時劍閣還在他們手中,隻要他們能夠咬咬牙衝破最後蕭世廉和裴子烈建立起來的防線,至少有一半的人應該可以逃出生天。
隻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放棄了,蒼溪穀的戰事已經消磨掉了軍隊中大多數將士的鬥誌,就算是尉遲迥和韋孝寬能夠鼓起勇氣,這些講師們也不會再追隨他們進行這無謂的抗爭。尤其是賀婁子乾的被俘以及曹孝達等人的節節敗退更是讓軍中的士氣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打擊。
將帥的鬥誌和軍隊的士氣絕對不能相提並論的,將帥多數都是曆經大戰逐漸成長起來的,所以也更容易經受挫折和麵對困難,可是士卒畢竟不同,他們會因為種種因素的打擊而喪失勝利的信心,會因為同伴的不安而自己也開始猶豫不定,一名認為勝利沒有希望的士卒很容易就把這種消極而負麵的情緒傳播給其餘人,若是基層的將領沒有辦法及時察覺的話,那麼很快整支軍隊都會隨之消沉。
李藎忱所要做的,就是讓於翼這支兵馬逐漸失去鬥誌。
涇水河穀畢竟不是蒼溪穀,周圍的地形地勢都有很大的區彆,李藎忱自然也不會照本宣科,而且因為天氣原因,所以也不能真的大動乾戈,現在李藎忱可不確定自己手下這一支來自南方的精銳到底能不能經受的住北方風雪的考驗。
因此這一次的主要行動者應該還是更加熟悉本地情況的安定牛氏。李藎忱當即對牛通說道:“現在就把隊伍之中幢將以上的人全部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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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水河穀,雲田。
這裡之所以稱之為雲田,是因為這是隴上不多的一片梯田,層層疊疊從河穀一直延伸到山頂,仿佛這田地都已經插入雲霄一般。隻不過因為連年的戰亂,這裡的田野都已經荒蕪,田地之間的零星屋舍也已經荒廢,破敗不堪。
不過即使是這樣,於翼的親衛還是儘最大可能的整理出來一間雖然四處漏風,但是還算是寬敞的屋舍作為於翼的中軍帥帳。這裡是河穀轉折處,雖然風聲呼呼作響,但是這些風多數都是吹打在對麵的山崖上,站在這一片田地中倒是感受不到多少風的威力,不過在這破敗不堪的屋舍之中聽著外麵的呼嘯,於翼心中也是百般滋味難言。
畢竟於翼剛剛到雲田準備安營紮寨,還沒有喘一口氣,就收到了天水失守的消息。從天水到涇水河穀這裡隻有從天水到安定的一半路程,所以於翼甚至在李藎忱收到消息之前就知道了這個事實。
天水失守在於翼的預料範圍之中,李藎忱這麼一個強大的敵人在這裡,於翼就沒有指望著能夠守住兩座城池。當他前往安定的時候,給前往天水方向的偏師下達的命令就是防守和阻攔,而不是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