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湘州,悠悠北去的湘水倒映著天空之中的點點繁星。大戰之前,白日裡湘州城中已經充斥著金戈鐵馬的聲音,恐怕也就隻有宵禁之後,這座城才會徹底安靜下來,而偏偏又是這樣徹頭徹尾的安靜,讓人愈發的難受。
誰都不知道江陵城還能支撐多久,也就是不知道戰爭會在什麼時候降臨到頭上,這種等待是最令人焦急而且無助的。
陳叔慎披衣站在庭院中,看著皎潔的月色,他相信這一個夜晚會有很多人和他一樣難以入眠。
山雨欲來風滿樓,荊州的失守無疑已經讓湘州處於風口浪尖,尤其是據說巴陵磯外已經發現了蜀漢水師船隻的蹤影,更是讓陳叔堅和陳叔慎為之警惕。
李藎忱最擅長的奇兵突出,每一次總是可以出人預料,所以如果處於進攻方還好,至少戰場的主動權掌握在手中,可是現在卻是處於防守狀態中,也就意味著李藎忱什麼時候會前來進攻,更或者會不會直接繞過江陵進攻湘州,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
更讓陳叔慎擔心的是,荊州水師的態度似乎有些怪異,陳叔慎不得不承認白天的時候他也好,陳叔堅也罷,似乎對戚昕有些過分了,但是偏偏這戚昕一聲不吭的就回去了,而之後召集將領安排事宜,一切如常,可是偏偏越是這一切如常,越是讓人感覺不安。
戚昕一介武夫,按理說是不可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就算是他能夠忍住了,下麵的那些將領肯定也會表達不滿。按照陳叔堅和陳叔慎的想法,這敲打一番之後再多加安撫,自然就可以讓這些將領們繼續感受到朝廷的信任和重視。
可是顯然這一番敲打並沒有讓陳叔慎他們兩個看到應該有的結果,如此平靜的背後愈發讓人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但朝廷長久以來對荊州水師也不薄,荊州水師長期享受著朝廷唯一可出戰水師的地位——現在的建康府水師等實際上就隻能保護一下碼頭——這一次夷陵之戰敗得淒慘,斥責幾句按理說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荊州水師現在的反應無疑在告訴陳叔慎,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不過這也已經是南陳能用的最後一支水師,也是從巴陵磯到嶽陽再到湘州這一線,南陳在水麵上最後的屏障了,因此無論是陳叔堅還是陳叔慎都不敢貿然把荊州水師怎麼樣,否則萬一激起了荊州水師的反抗,那事情可就變得更嚴重了。
因此剛剛下午的時候陳叔堅和陳叔慎商議著明天先去水師營寨慰問,但是從今天到明天,時間還是有些長啊,陳叔慎現在就恨不得前去水師營寨之中,看看這幫家夥到底在想什麼。
恐怕有相同想法的還有陳叔堅吧。
“來人,更衣,本王要前去拜會長沙王。”陳叔慎沉聲說道,剛想要舉步,便被一聲尖叫打斷。
“城北走水了!”
陳叔慎眉毛一挑,下意識的向北方看去,城北,準確的說是城牆以外的北方,大火衝天而起!
那裡是湘州城外大營的位置。
“不好,”陳叔慎大叫一聲,“快,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