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還真是心思很多啊。”樂昌冷笑一聲。
李憐兒驚訝的看向她:“你怎知······”
樂昌瞥了她一眼:“你夫君一向是唯陛下馬首是瞻,而裴大士也是和你夫君同進退,這江山可以說是他們兩個輔佐陛下打下來的,現在陛下打算如何坐江山,肯定事先和他們通過氣,所以他們是不可能有反對意見的,同時裴家剛剛崛起不過一代,相比於其餘的世家還遠遠算不得什麼豪門,因此還輪不到他們來擔心這個問題,其餘能影響到你甚至唆使你來問這個問題的,也就隻剩下太尉了。”
李憐兒一時默然。
的確,現在蕭世廉人還在襄陽,自然不會關心建康府發生的事情,讓她旁敲側擊前來試探一下樂昌口風,進而試探李藎忱口風的正是蕭摩訶。
樂昌的聲音低了幾分:“太尉這是覺得陛下不信任他了麼?還是他已經不信任陛下了?”
李憐兒登時連連擺手:“不是的······”
“這也不難理解,”樂昌從李憐兒的神情之中就已經揣測出來了什麼,畢竟李憐兒長於山野,心思單純,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掩飾住自己的真實情感和想法,“當初太尉死守江陵,堅決抵抗,陛下不計前嫌,但是他自己心裡多少都會忐忑不安。”
李憐兒一時訥訥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但是蕭摩訶的擔心是肯定的。
頓了一下,樂昌緊接著說道:“現在陛下倚重參軍楊素,更是讓太尉感受到了壓迫吧?”
李憐兒無奈之下隻能微微頷首,她當然也知道直接質疑自己兄長做出的決策是不對的,但是蕭摩訶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家夫君就是個武夫,肯定不會過問這種事情,若是自己再不多問清楚的話,蕭家的未來又該怎麼辦?
尤其是現在李藎忱明顯流露出對楊素的信任,蕭摩訶這個太尉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用來服眾的吉祥物和擺設,若是楊素再多些年歲和資曆,說不得就沒有蕭摩訶的位置了。
出於對家族也好、對自己也罷的考量,蕭摩訶會想要弄清楚李藎忱的目的何在,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憐兒不安的絞著手指,她聽出來了樂昌語氣之中的冰冷和憤怒。就連一向溫柔的樂昌也突然轉變了語氣,那兄長又會怎樣?得虧自己沒有直接跑去傻乎乎的找兄長,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麼給他添堵呢。
而樂昌凝神看著李憐兒,她也清楚李憐兒隻是被蕭摩訶利用了一下罷了,蕭摩訶雖然也是一介武夫,但是這點兒政治頭腦還是有的。同時和皇室已經為一體的蕭氏尚且有如此擔憂,那其餘的世家呢,那些南陳歸降的老人呢,他們的擔憂會不會更多?
他們又會如何平息自己的擔憂,是直接和李憐兒這樣說出來,還是用更加極端和暴力的方式?
想到這裡,樂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她多少也知道陛下打算做什麼,這已經是陛下最後的退讓和底線了,顯然注意到這一點的宰輔顧野王沒有再逼迫陛下,但是不代表這些世家心裡就真的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