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那裡的曼妙身影把頭垂下的更低了,而其餘幾名婢女也急忙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越是不喜歡發火的人,在真正憤怒的時候越是可怕的。
“奴婢無能,罪該萬死,還請娘娘恕罪。”馮小憐鼓起勇氣開口。
楊麗華冷笑道:“你是不是都已經快忘了本宮讓你做什麼?!”
“娘娘的吩咐,奴婢沒齒難忘!”馮小憐急忙說道。
“那為什麼到現在陛下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透露給你?”楊麗華的手微微顫抖,她很急躁,卻無從發泄。
宇文贇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無故脫離後宮這麼多人的視線了,可是楊麗華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身處在這長安城愈發明顯的旋渦中心,楊麗華卻發現自己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想要做什麼,雖然明顯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針鋒相對,甚至相互動了殺意,但是楊麗華卻像是個局外人,隻能站在這最近的地方眼睜睜的看著。
因為之前第一時間傳遞給了楊堅宮中的消息,所以楊麗華至少現在還有爹爹的信任在,可以動用楊堅在宮中自馮小憐以降所有的眼線,可是即使是如此,她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宇文贇想要乾什麼,又真的乾了什麼。
每隔一段時間,宇文贇就會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小半個時辰,可是即使是最受寵的馮小憐在床笫之間百般纏問,宇文贇也至始至終不說出來一個字。
一日夫妻百日恩,楊麗華多少是和宇文贇做過幾年恩愛夫妻的,所以對於宇文贇的性格也算得上了解,自家夫君一向是藏不住秘密的人,有什麼事一定會在歡愉之中說出來,可是現在宇文贇卻隻字不提,甚至還在刻意回避,那麼就可以明確的斷定,這件事絕非小事。
也就隻有真正生死攸關的事,才能讓宇文贇這麼謹慎小心。
所以楊麗華明知道也怪不得馮小憐她們無能——宇文贇現在無論如何也還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他一旦下達命令,後宮不管同不同意、願不願意,還是要照做的。
但是現在對於局勢一無所知,讓楊麗華很苦惱,無從宣泄的怒火也就隻能落在馮小憐她們身上。
“起來吧。”楊麗華緩緩坐回到椅子中,歎息一聲。
馮小憐這才鬆了一口氣,在聽命於楊麗華的這麼長時間中,她也知道自己的過去導致這位皇後對自己很是不待見,但是如此憤怒,今天還是第一次。有的時候馮小憐自己都可憐楊麗華,沒有男人的寵愛,甚至不過是父親的犧牲品,卻還要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樣的人生,馮小憐自問是忍受不了的,所以她更喜歡沉溺在有一天是一天的歌舞升平之中。
若非她也知道楊堅都有怎麼樣的力量,恐怕早就已經把楊堅當初的命令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儘你們所能看住陛下,至少要弄清楚陛下都見了什麼人······”楊麗華撐住額頭,“好了,都退下吧······”
“諾!”婢女們如蒙大赦。
而馮小憐瞥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心中歎息一聲。
這也是個可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