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呼喊出來的聲音已經有些喑啞,可是踏著袍澤弟兄的屍體繼續向前衝的漢軍校尉,依舊在儘最大可能呼喚著自己的下屬。他的身後,大多數的人已經倒下,成為這一條衝鋒道路上的犧牲者。
北周的這兩個營寨都是依山而建,營寨前挖開了壕溝,而寨牆也都是夯土製成的,除了比普通的城牆矮了一點兒、窄了一點兒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區彆。而昨天投石車也隻是讓這些土牆出現了一些缺口,可是這些缺口依舊有多半個人高,剩下的這些高度差距,就真的隻能依靠人命來填了。
顯然北周守將對於這些敵人的實力也沒有譜,所以還試探性的派遣了一千餘人開門迎戰,可是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洶湧如浪潮一般衝上來的大漢將士很快就把他們淹沒,這一千士卒甚至都不夠大家分軍功的。
有了這麼一下,北周軍隊自然就隻能選擇堅守營寨了。這一場戰鬥自然而然也就演變成不折不扣的攻堅戰。這兩個營寨立在這裡,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殺進去。
當然了,那半個人的高度也不僅僅是用人命來填,填壕溝的時候還沒有用完的沙袋在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一個個沙袋丟在地上,沙袋和屍體混在一起,逐漸出現了一個通向缺口的斜坡,而為了做到這一點,已經付出了太慘重的代價。
一支箭矢呼嘯而來,刺中了校尉的胸膛,校尉瞪大眼睛,艱難的想要向前再走一步,可是這一步的距離恍若天涯。
“砰!”他摔倒在地上,就像是那些前仆後繼的袍澤一樣,變成這血肉道路上的一部分。他絕對不是第一個倒下的校尉,當然了在今天這注定成為血肉磨坊的鏖戰之中也不是最後一個。
而在他的身後,更多的將士正怒吼而上。
“瘋子,都是瘋子!”站在牆頭上的北周偏將滿臉都是鮮血,看著這些不顧一切向前衝的大漢將士,也看著那一麵從天邊到眼前,越來越近的旗幟。
赤紅色的旗麵上已經被渲染了一層又一層的鮮血,但是依舊是一如既往地赤紅色,像是熊熊燃燒的紅蓮業火,又像是十八層地獄之下的滔滔血海。
旗麵上,隱約可以看見那一個偌大的“漢”隨著旗麵舞動,就像是無數的靈魂都在追隨著那旗幟一樣。手持大旗的將士拚命的向前,不斷有箭矢呼嘯著掠過他的身邊,而當他倒下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一定是把旗幟重重的插在地上。
立刻就有一名士卒頂上來,抓著旗幟繼續向前衝。他們似乎已經變成一個整體,一個倒下,另一個就頂上來,一切配合都是如此的順利和流暢,讓人感覺不出來每一個個體之間還存在差異。而他們的目標也異常的明確,就是把這一麵縱然已經千瘡百孔,但是依舊頑強的束縛在旗杆上的旗幟,插在敵人的營寨牆頭上!
一個又一個人倒下,一百又一百人倒下,但是後麵的人的步伐沒有絲毫停滯。
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後麵推動著所有人的腳步。
如果不是瘋癲了,偏將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力量正在驅趕著這些人向前衝。
“殺!”第一名士卒踏著眾多袍澤的屍體躍上缺口,而迎接他的並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一排長矛。長矛反射著陽光,明晃晃的刺眼。
那大漢將士拚命的揮動手中的刀,格擋開了迎麵的幾支,可是從一側探過來的一支長矛還是刺穿了他的身體。
“老子殺了三個了,夠本!”那士卒哈哈大笑著,鮮血不可遏抑的從他的嘴裡冒出來,以至於偏將恨不得想衝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卻又兩腿發抖,竟然不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