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的投石車肯定還在向前移動,因為這些東西丟的越來越響城裡,不斷有這種東西落在四處奔跑的人群之中,和落在城頭上單純的隻是震蕩起來一些塵土不一樣,落在人群之中,這東西便展現出了自己猙獰的一麵,四散破開的鐵片卷攜著風撲向人,而人體在這樣威力的武器之下顯得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助。
或是鐵片直接插入身體,或是爆炸引來的震蕩直接把人掀翻在地,而這些人基本上都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梁睿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點變涼,他此時靠在城牆腳下,並沒有走。相比於直接被從天而降的怪異鐵球給炸死,他倒是傾向於被倒下來的城牆給壓死。
不過至少從現在來看,城牆隻是在晃動。梁睿幾乎已經有定論,這種漢軍新式的武器顯然就是之前那種同樣能夠爆炸的東西的放大版,隻不過那種需要用一支木杆子來發射——在梁睿來看火槍自然就像是一個木杆子,而這種則可以直接用投石機拋射。
梁睿不知道漢軍到底還有多少撒手鐧沒有用出來,隻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就算是自己打造出來了這個時代的銅牆鐵壁,麵對漢軍這些幾乎已經是來自於另一個時代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抵抗之力。就像是上古炎黃部落披著獸皮的士卒去迎戰現在全身披掛的精銳騎兵一樣。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戰鬥。
“將軍,我們突圍吧。”陰壽的神情陰晴不定。
顯然漢軍的這種新式武器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抨擊著他的內心底線。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倒不如先突圍殺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一個道理,關鍵的還是要把這種武器的消息告訴隋王殿下。
就算是沒有應對之策,至少也要有心理準備。
這是現在他們做臣子的唯一還能做的。
梁睿苦笑一聲:“突圍,現在又能向哪裡突圍?”
這句話一說出來,陰壽自己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攻城講究的是圍三缺一,韓擒虎確實並沒有派兵從北門進攻,而城中的守軍如果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話,在封堵城門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封堵沒有敵軍進攻的那麵城門。
但是陰壽當時在城中是做好了和朔方共存亡的打算的,在他的堅持下,即使是沒有戰鬥的北門也被封堵了。所以現在北周軍隊要是想要突圍的話,還至少要先把城門口的雜物清理乾淨。
而漢軍此時已經開始登城,喪失了鬥誌的北周軍隊根本就沒有勇氣再衝上去將他們攆下城頭,因此時間根本就不夠了。
怎麼看陰壽都有一種搬起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因此這個時候麵對梁睿還有其餘北周將領的目光,陰壽怎能不尷尬?
“活捉梁睿!”也不知道漢軍到了哪裡,但是他們的聲音已經從城牆上傳來。
梁睿苦笑著回頭。
赤色的旗幟已經出現在城頭。大隊的漢軍將士從城牆上衝下,越過屍體遍地的街道,追殺已經嚇破了膽的北周軍隊。
梁睿並沒有搭理陰壽,而是走向府衙:“關上府衙的大門,我們和敵人決一死戰!”
陰壽跺了跺腳,也隻能跟上梁睿。
這個時候自己還有彆的選擇麼?
府衙的大門閉上,此時府衙之中剩下的也就隻有兩個人的親衛。大家屏住呼吸,盯著府衙大門。
他們很清楚,當大門被衝破的那一刻,也唯有用戰死來報答老將軍這些年的提攜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