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五章 父與子(2 / 2)

權傾南北 然籇 4526 字 10個月前

一家人都在人家的手裡,是自己的無能,兒子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管是形勢所迫還是和自願的,尉遲迥都不能推卸責任,所以他並不打算責罵兒子。

“雖沒有入仕,也是來勸降的?”尉遲迥問道。

尉遲順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信:“不為勸降,而是送母親之家書於爹爹。”

聽到“母親”這兩個字,尉遲迥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似乎沒有勇氣看向那封信,不過尉遲順並不給他選擇,直接把信遞了過來。

尉遲迥接過來,歎了一聲:“為父戎馬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母親。”

一邊說著,他一邊拆開信。

元氏的字跡讓他熟悉又陌生。

帶著整個家族在南方敵營之中掙紮生存這麼多年,偏偏自己還在北方不斷地和大漢對抗,老夫人所承擔的苦難和壓力,尉遲迥心裡還是很清楚的,要說沒有愧疚當然不可能。

而元氏在信裡也沒有明確的說什麼,隻是問了問北方天冷了沒有,說南方天還暖和著,家裡的小誰和小誰到了嫁人娶妻的年紀,已經物色好了誰家的誰。

些許家長裡短,不像是已經闊彆了數年,而是區區幾個月的分彆。

尉遲迥的手抖動的有些厲害。

尉遲順擔憂的看向父親。

他清楚的看到父親的眼角已經有淚水流淌下來,劃過滿是滄桑的臉頰。

爹爹流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從尉遲順記事之後,印象中尉遲迥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現在麵對這一封輕飄飄的家書,尉遲迥卻忍不住了。

經年闊彆,異國他鄉,尉遲迥已經一心報國的心也難免起了波瀾。

放下信,尉遲迥看向尉遲順:“你娘還好麼?”

尉遲順急忙說道:“娘親年老了,身體還好,但是腿腳不太方便了,平日裡都很少出門,不過縱然是在院子裡走走,每天還是要走的,下雨的天氣都要沿著回廊轉一轉。現在陛下將尉遲家安置在書院後山,清淨的很,倒是符合娘親的性子。”

尉遲迥露出了一抹笑容:“你娘就是這個怪脾氣,明明人閒不住,卻又不喜歡吵吵鬨鬨”

說到這裡,尉遲迥似乎陷入到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一時默然。

而尉遲順直直的看向尉遲迥:“阿爹於宇文氏,已經不是忠臣,而是叛賊,何必再苦苦堅守?孩兒此次前來,縱不是勸降,也想要問阿爹這一句話,這樣做,值得麼?”

尉遲迥怔了一下,值得與否,豈是你有資格來問你爹爹的?

不過他終究沒有生氣。

因為這個問題這些天他自己也想過了很多很多遍。

值得麼?

是啊,自己身家性命都在漢人的手中,如果李藎忱真的想要刺激自己的話,進這洛陽城的就不是尉遲順這個人,而是尉遲家的幾個腦袋了,真的用尉遲家的人命相逼迫,尉遲迥自己都要掂量掂量到底應該站在哪邊了,更何況不用他自己掂量,鄴城肯定會將他看作最大的一個不穩定因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可是李藎忱並沒有那麼做。

自己實際上是在利用李藎忱的仁義罷了。

“值得與否,為父也不知道。”尉遲迥淡淡說道,這才是他的心中話,此時夜深人靜、大戰在即,尉遲迥不介意將這話對著自己的兒子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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