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夥為官的人品不怎麼樣,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教書育人的本事總還是有的,而且書院之中往往都是一群嫉惡如仇的存在,有這麼一個稍微圓滑一點、懂得官場各種規矩的人坐鎮,也不至於讓龍門書院上來就和朝堂上產生衝突。
大漢幾個書院和朝堂因為人才培養、錢財分配等等而產生的衝突可不在少數,隻不過一般都是徐陵等人不願意惹是生非,儘可能的把這件事壓下去,儘可能的讓書院這邊配合朝廷的工作,出現的困難自己解決,甚至還出現了書院先生帶著學生開墾菜地的事情,當然對於書院來說,一方麵是為了哭窮,一方麵也是鍛煉學生的實際能力,以後到外麵做一方父母官,不能連最基本的勸農桑都不會,不辨菽麥的父母官又如何能夠被百姓接受和認可?
而如果龍門書院換上了北方人當山長,會不會打破現在的局麵,引來書院和朝堂在利益劃分上的正麵交鋒?
因此讓裴矩這個不喜歡惹事的牆頭草坐在山長的位置上,就能夠形成很好的緩衝,也能夠維持現在學院和朝堂相互配合和諒解,而不是對立和攻訐的局麵。
這也是李藎忱能夠做出的讓南北雙方都能接受和滿意的唯一選擇。所以除非裴矩真的做出什麼讓李藎忱不滿意的事來,這個山長的位置肯定是他的。
對裴矩的激動,李藎忱的確有些無奈。
“陛下所想,裴公自是不知道,”旁邊的尉遲貞也是一言不發的看到了整個過程,察覺到李藎忱的無奈,她不由得笑道,“一時失態,也在情理之中,裴公為人,臣妾亦有耳聞,一向謹慎小心又不喜言笑,此時高興應該隻是因為單純的能夠為陛下所用而高興,倒也應該不是不穩重之人。更何況陛下為人中龍鳳,此人若是不可用,陛下也不是看不出來,到時候再加替換便是。”
裴矩高高興興的答應了,李藎忱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無奈的。他真正擔心的還是這個裴矩這樣就喜形於色,會不會靠不住。
主要還是因為曆史上的裴矩就不怎麼靠得住,經略西域以及平定嶺南的確有大功,但是隋朝的滅亡和他也有那麼點關係。隋煬帝是比較作,不過隋煬帝能夠肆無忌憚的作,和麾下諸如裴矩這樣的臣子並不阻攔,甚至還聽之任之,也有脫不開的乾係。
或許在當時的那種大環境下,裴矩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本身也沒得選,但是他也完全可以選擇不說話。既然說話了,既然逢迎了,那麼隋朝從鼎盛走向滅亡,裴矩就洗不掉罪責。
所以李藎忱自己也有些擔心。
不過聽到尉遲貞所言,李藎忱倒也安心一些。曆史上的裴矩並不僅僅隻是隋朝滅亡的推手之一,還是唐朝從剛剛一統走到富強的功臣,甚至還敢跳出來向唐太宗進諫。由此可見,裴矩這個人的確是一個十足的牆頭草,他是有才能的,但是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才能反過來成為自己送命的原因。
對不同的皇帝他說不同的話、做不同的事,對於賢明的君主來說,富有經濟頭腦而且敢於直言勸諫的裴矩,絕對算得上忠心耿耿的良臣,而對於昏庸或者專斷的君主來說,裴矩隻會順從著他們的意思,把他們推入深淵之中,而自己尚且還能在混亂中全身而退,去尋找下一個賢明能夠任用自己的君主。
李藎忱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昏君,因此這裴矩,應當可以被自己帶著走在正路上。
天下人才用很多,可是像裴矩這種再典型不過的牆頭草,李藎忱實際上還是第一次遇到。
畢竟之前團結在他周圍的,要麼就是有誌向的年輕人,要麼就是個人修養德行很高的名臣,裴矩這樣的滑頭,大漢朝堂上還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