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察覺到有一些製度和機構的發展存在隱患或者有可能誤入歧途的時候,他就會伸手去撥正,這個撥正的過程看上去似乎非常的簡單,所以有時候大家甚至都感覺不到陛下出現並且做了什麼。
這一次應該是讓樂昌她們感覺最明顯的一次。
陛下並沒有和想象之中的那樣真的已經打算退居幕後,甚至恰恰相反,他已經從之前的規矩製定者變成了一個規矩的維護者。
他所製定的規矩,並不是古板而一成不變的規矩,而是一個在變化和向前發展的規矩,或者換而言之,是一個讓所有人自主去創新和發展的規矩,而李藎忱所做的就是在維持這種規矩、維持這種秩序,讓一切都井然有序。
陛下看上去已經不再直接插手朝堂上的一應細節事務,隻是在大方向上做出把控。
但是實際上他又無處不在,任何人都不可能真的無視他的存在而讓任何的製度和政策平穩的運轉和推行,可是偏偏他似乎就真的不存在,讓大家至少在思考對策、製定政策和發展方略的時候,於無形之中就要考慮到陛下的想感受甚至直接借鑒陛下之前曾經提到的什麼想法。
帝王心術玩弄到這個地步,樂昌和尉遲熾繁等人也不得不佩服。
李藎忱畢竟是大漢的皇帝,他要是沒有一點兒心術和手段的話,也不可能穩穩的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不過至少李藎忱並沒有因為自己要達成什麼目的而做出過傷害樂昌她們的事,因此樂昌她們對李藎忱的一些手段之類的也並不反感。陛下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為了這個天下?也是為了這個共同的家。
垂拱而治,說得輕巧,但是背後往往是皇帝中央集權和以宰相為代表——當然放在大漢應該是都官尚書和六部——之間持續進行的拉鋸,甚至是相互算計和鬥爭,此消彼長之間,也不知道有多少心思都要耗費在這裡麵。
因此真正經曆過這種拉鋸對抗的人都知道垂拱而治意味著什麼,那就意味著皇帝將會完全變成一個吉祥物,甚至坐不坐在皇位上都不是你自己能夠決定得了。
陛下所追求或者所努力實現的垂拱而治,顯然並不是這樣的垂拱而治,而是皇帝在關鍵的時候做出決斷並且調整政策,大臣們各司其職也共同為發展出謀劃策的治理方式。
這就意味著皇帝應該要有更加強大的平衡和決斷能力,眼見得要激化的矛盾,必須要抓緊平衡住,眼見得需要儘快判斷的,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決斷以避免耽誤或者引起更大的矛盾。
陛下,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這也讓樂昌愈發的能夠理解李藎忱為什麼遲遲不太想讓李滄海成為太子。成為太子就意味著李滄海必須要開始學習這些並且能夠在小小的年紀就能夠承擔起一定的責任和重量。
一個小孩子,假如真的要學習和承擔這些的話,身為母親的樂昌,又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