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腳程再快,回到山上也已是日暮西山。
因房屋在一片山楂林中,房間更顯陰暗潮濕。
柳遲進屋的瞬間就察覺到床上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及身體抽搐的窸窣聲。
她放下食物,上前,手碰了碰景屹額頭。
燙的厲害。
“醒醒。”就著最後一點光亮,柳遲找到退燒藥,她回到床前,拍了拍景屹的臉頰,輕聲喚。
景屹一無所覺,臉頰上巴掌印尚未消退,模樣越發慘烈。
條件所限,柳遲沒彆的讓他退熱的法子,她坐在床頭,將景屹扶了起來,讓他半坐著,靠在自己肩頭。
隨後一手捏著景屹消瘦的兩頰,待他的嘴微微張開,便將藥放入他的舌頭下。
再抬著他下巴,免得藥丸滑出。
約莫半個小時,景屹身上開始不停出汗,本來就被血浸透的衣裳又濕透了一層,柳遲乾脆脫了他上衣。
好在如今天熱,哪怕晚上,也不易著涼。
他汗出的多,露在外的皮膚更是沁涼,柳遲隻能說了句抱歉,把人家放在床上的被子撕扯出一大塊布片,擦景屹身上的汗。
景屹一日都滴水未進,汗卻像是流不儘一樣,直到嘴唇乾裂,肌肉輕微抽搐,脈搏細弱,柳遲知道他這是脫水嚴重。
加上發燒,這種情況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柳遲用力掐著柳遲的人中,景屹身體抽搐一下,眉頭蹙了蹙,卻還未見清醒。
她又執起景屹的手指。
沒有銀針,隻能用水果刀。
“用水果刀紮穴位不準,你要是不快些醒來,我可就要把你的血放乾了。”話落,柳遲毫不遲疑地用刀尖刺向景屹的右手食指。
血爭先恐後的冒出來。
“放開。”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總算是醒了。”柳遲鬆了口氣,她隨手給景屹出血的手指頭包好,語氣不帶起伏,“再不醒,你就得被燒死了。”
她拿過一旁準備好的牛奶,插上吸管,遞到景屹嘴邊。
低頭間,柳遲對上一雙審視滿是的眼眸。
這雙眼跟兩三個小時前對上的明明是同一雙眼,可眼底的濃黑卻深不見底。
這便是深淵。
柳遲挑眉。
景屹沒說話,低頭,幾口喝完牛奶。
“其實你脫水,不該喝牛奶。”等他喝完,柳遲才說。
“離這裡最近的一條河在三裡外,我去舀了水,也沒火加熱,與其喝生水,還不如喝牛奶。”柳遲盯著景屹的眼睛看。
這人自始至終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瞳仁越發幽深。
渾身透著冷意。
不過對柳遲暫時還沒殺意。
她暗歎一句,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還記得昏迷前的事嗎?”柳遲就想知道上山前他們的交易還作不作數。
“記得。”
“那就好。”
兩人算是心照不宣。
柳遲喂他吃麵包,“餃子冷了,不好消化,你吃點麵包墊墊。”
哪怕餓的狠了,景屹也隻吃了一個,柳遲拿第二個時,他搖頭拒絕。
“你再休息一下,等會兒可能還得燒起來。”又坐了十分鐘左右,柳遲扶著景屹躺下,替他蓋好被子。
等走到門口,她回頭,摸摸鼻子,“你要是有什麼生理需求,就叫我,我能聽得見。”
空腹還脫水的情況下喝牛奶,她怕景屹拉肚。
景屹閉上眼,沒理會。
柳遲跨出門,景屹身上這傷太重了,趁著在山上,她找點草藥。
既然保證要治好景屹,她得想法子煉製丹藥。
待腳步聲漸遠,床上的人這才睜開眼,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