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見他臉色好歹紅潤了點,打量完,問:“我給你換衣服?”
景屹沉默片刻,回道:“好。”
他最狼狽的時候柳遲都見過了,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
她推開臥室旁邊的衣帽間,打開衣櫃,入目都是黑灰白的西裝跟襯衫,她翻了好一陣,隻在角落裡看到一套休閒裝。
拿著這套淺灰色的短袖西褲,柳遲走出來,“你平常都不在家?”
“很少。”
“要不你還是穿睡衣吧。”柳遲覺得還是穿睡衣舒服。
他也忘了這一茬,景屹沒作聲,算是默認。
她去洗漱間,濕了毛巾,替他擦臉,又幫他刷了牙,而後將桌旁放的涼開水送到他嘴邊,等景屹喝完,柳遲問:“我抱你下樓吃飯?”
“叫程福江上來。”景屹拒絕,他彆開臉。
轉到柳遲眼前的耳朵泛著紅。
柳遲懂了,她出了門。
程福江是帶著輪椅上樓的。
等景屹再下來,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雲城的管家跟阿姨也跟了過來。
管家姓張,朱鎮他們都叫他張伯,阿姨姓季,二人是夫妻,這二人中年喪子,實在無法忍受痛苦,準備下去陪兒子,趁著半夜少人時,準備自立交橋上往下跳,恰好被路過的景屹救下。
雖然跟景屹相處不久,可二人的命是景屹救下的,這些年景其深曾上門幾次,他們也聽說了景屹的遭遇,心裡罵景其深母子,對景屹也就越心疼。
他們是想用下半輩子報答景屹的。
飯是張伯兩口子做的,也都是家常菜。
“老板。”客廳幾人喊景屹。
景屹微微點頭。
程福江將輪椅推到主位,柳遲坐在他左手邊,程福江跟朱鎮坐在他右邊,等季阿姨上完菜,朱鎮讓他們兩口子上桌,二人怎麼都不願意,他們更想去廚房吃。
二人就是留在這裡也不自在,朱鎮沒強求。
季阿姨恨不得一天就給景屹補充完所有營養,桌上魚肉蛋都有,景屹喝藥,不能吃海鮮,季阿姨隻便沒做彆的海鮮。
在雲城時柳遲喂景屹次數多,這回季阿姨直接將景屹的碗放在柳遲手邊,“麻煩柳遲小姐了。”
“不麻煩。”
景屹胃口仍舊沒恢複,吃喝了半碗山藥粥,一盅蒸蛋,就不吃了。
等會兒他還得喝藥,柳遲便沒繼續喂。
她麵前也有一盅蒸蛋,跟景屹的有些不同,她這份裡頭還有蝦仁,香味撲鼻,柳遲吃了一口,軟滑鮮香,她滿意地一口氣吃了半盅,“這是你讓季阿姨做的?”
“是。”柳遲幫了他大忙,這點小事他吩咐一聲就成。
吩咐是張張嘴的事,可觀察到她愛吃蒸蛋卻得細心。
半個小時後,柳遲去將藥端了過來。
等景屹喝完,她問:“喝了兩頓了,身上的疼痛減輕了沒有?”
她特意加了鎮痛安神的藥草。
“好了很多。”
隻是習慣了疼痛,一覺醒來,四肢突然少了知覺,他心裡多少有些不適。
不過柳遲下一句話讓他精神一振。
“明天開始,我會慢慢修複你的筋脈。”柳遲一一檢查過他的四肢,都挺慘的,她勉強找出傷勢稍微輕點的右手手腕,“就從這隻手開始。”
“好。”看起來竟然沒有多驚喜。
等朱鎮跟程福江離開,客廳隻有他們二人時,柳遲沒忍住,又盯著景屹眼睛看,這雙眼裡沒有才醒來時的陰翳狠毒,此時隻有平和安靜。
“你心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