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毅看到對方的手指在微微顫動,並且緩緩朝後腰處挪。他急忙舉起雙手,儘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而緩慢,說道:“彆激動,我沒想揭發你,要不然就喊其他的警察把你拿下了。這裡人多,你彆亂來,拉著車繼續往前走,我和其他警察不一樣,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誠,目不轉睛地盯著車夫,試圖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同時也在留意車夫麵部每一絲細微的變化,一旦對方發難,他也可以第一時間作出還擊。
周弘毅現在深刻地感受到,手邊可用的人手嚴重不足。他微微皺眉,腦海中浮現出昨天收服的那名警察的模樣,那家夥憨憨傻傻的,雖然聽話,但腦子確實不太好使。在警局那種複雜的環境裡,做什麼事都容易被盯著,一舉一動都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他很有必要在社會上找一些其他行業的人來當他的另一雙眼睛,為他在暗處收集情報,協助他完成那些不能在明麵上進行的任務。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周弘毅看似輕鬆地坐在黃包車上,但內心卻思緒萬千。
他表麵上是警局裡的警察,可實際上他的心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向著正義的方向。那些被偽軍迫害的老百姓,他們眼中的痛苦、仇恨和絕望,他都看在眼裡。這些人就是他可以爭取的最堅定的盟友,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侵略者和那些為虎作倀的敗類。
那名車夫眼中明顯帶著些許疑問,他的眼神中交織著警惕和好奇,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車夫重新握住車把,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隨後拉著黃包車繼續往前跑。
“我是青東大屠殺的幸存者。”
跑著跑著,他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周弘毅身子一震,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皺眉問道:“傷你的人是警察?”
“沒錯......我恨小鬼子,但更恨那些助紂為虐、幫助外人坑害自家人的狗腿子!我的弟弟和妹妹都在那場屠殺中被殘忍地殺害,而我身中九刀......奈何閻王爺不收我,我又活了過來!可大仇未報,在這兩個月裡我每天晚上閉上眼,就會看到那天發生的一幕......現在我傷好了,也是時候為弟弟妹妹,還有鄉親們報仇了......!”
那名叫阿鬼的車夫,一邊跑,一邊咬著後槽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決絕,額頭上的青筋隨著他的情緒起伏而跳動。
周弘毅一顆心沉到了穀底,他仿佛能看到那場屠殺的慘狀,那幫該死的小鬼子和二鬼子,他們通通該殺!
“兄弟,我聽剛剛那人管你叫阿鬼?聽我一句勸,你現在這樣衝進去,情況好了一命換一命,但大概率你還沒衝進大門就會被打成篩子,平白丟掉一條性命罷了。如果你真想報仇,我可以幫你,說說你的仇人是誰?”
阿鬼有些疑惑,他放慢了腳步,半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不信任,看向周弘毅。
“你?你也是警察,為什麼要幫我?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為你隻能相信我。你要想靠自己報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且你也不想想,參與屠殺的敵人何其之多?隻殺一個你便覺得夠了嗎?那些帶頭的,那些策劃這件事的,那些助紂為虐的,他們通通都該死!”
車夫阿鬼被周弘毅這句話說得徹底停止了腳步,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抬頭望向天空。
這一刻,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仿佛被人拔掉了頭頂塞著的塞子,瞬間想通了。